她曾想這位縣主去求齊王殿下,哪知那天東宮的馬車一來,才意識到容珞已是太子的人,難怪不依她去見齊王。
東宮的李德沛交代關於此,李府上下不能透露出一個字,自會把李棹等人放出來。
他們李家和麗安縣主現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衛氏還是知道的,連夜就把知情的幾個下人打點了。
東宮的那位說話可比齊王好使得多。
光崇帝極為看重嫡長子,御駕親征的這四年,京師城可都是太子殿下把持著。
不出三日,事情都擺平了。
不僅李棹安然回府,欠萬賃行的錢也還清了。
蕭紹元那廝還想來李府鬧事,得知租錢已還上,只能叫喚幾句後悻悻離去。
容珞走到長廊,衛氏就笑臉相迎上前請她去李夫人的院子敘敘,見見叔父李棹。
叔父已放出來,太子跟她提過。
自出事,叔父李棹就被關押著,容珞並沒有得機會和他相見。
聽聞李棹等人在獄中受了仗刑,正需修養竟沒歇下,聽她回來特意叫人過來請。
過去的路上,容珞胡思亂想,詢問衛氏李家幾人知道她和太子的事。
自衛氏口中得知,知道的人就只有她、李夫人和李棹,府中被一同放出來的小輩並不知,並且不得過問。
容珞勉強安下心來。
雖然知道李家有人知道在所難免,但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來到李夫人的院子,屋裡正燈火通明。
李棹早已在正堂等著,面帶病色,不便下榻迎她,年歲已長,若不是因是個練家子,不然這幾十杖下來,根本扛不住。
李棹愧色說:「委屈你了。」
李家夫婦都心知肚明,但事情並不清白,他們不敢多多詢問,只是沒想到來接她的人會是太子殿下。
只希望不久的選秀後,太子能念著麗安縣主,給個合適的名分。
李棹又說起以前的事兒,容珞在夫婦二人的院子待到夜色深沉才離開,不知是否因太子的緣故,叔父一家待她頗為客氣。
回到南秋齋,養耳傷的照瑩出門迎她,想詢問幾番,照瑩現在最好少開口說話。
看到李府上下都尚在安好,容珞才有所放心,若不是因為齊王有意刁難她,李棹等人也不會遲遲放不出來。
夜深後,容珞撐不住睏倦,洗漱回屋休息了。
床榻微微涼,靠不到太子那堵溫熱的身軀,她開始感到不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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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
鍾粹宮被燒,尚在修繕,宮中的選秀往後延了半個月,正逢齊王亦尚未婚娶,此次選秀便為太子和齊王一同定下婚事。
選秀一直由江皇后操持著,看重的林姑娘如今成了太后之女,眼下太子的正妃沒了定論。
東宮臨漪園。
樓亭臨水而建,荷塘已是片片碧綠葉色,初夏已至,景觀幽美。
江皇后斟了杯茶,看向在亭欄前長身而立的太子,饒有興味地往塘中扔灑魚飼,而石桌上陳鋪著
幾張秀女畫像。
江皇后說話這麼久,他好似半點未聽進去,桌上的畫像沒多瞧一眼,這般多的美麗女子,太子相不中一個。
皇后神色愈發擔憂,朝內外已有臣子在揣測太子因何故不近女色,他就連選妃一事都極少過問。
前些幾日,梁太醫給太子殿下例行請脈,江皇后暗地把他叫過來詢問。
那梁太醫躊躇萬分。
最後才坦白說:太子恐怕不能人道。
聽此話,江皇后當即心涼一半。
當真和她所想的那樣嗎。
她平復下來,便嚴令梁太醫命他好好救治太子,不得外傳一句。
想到這些,江皇后心如刀割,她的太子如此雋朗的一個男兒,怎會在此事上不成……
亭閣里,聽見母親安靜下來,万俟重從容地扔完魚飼,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拭著手。
他泰然道:「剩下的畫像我會看的,母后要不先去休息。」
万俟重把帕子隨手扔給李德沛,徐步回到石桌前坐下,示意宮人把畫像收起來。
江皇后打量著太子,愁緒滿懷。
她為這選秀勞苦操心,如今還要操持一個齊王的選妃,已經心力交瘁的了。
她開口:「你……」
忽然停下。
狹著眸瞥見太子豎領下的脖頸似乎藏著一抹情愛的痕跡,平日可極少見他穿豎領的衣袍。
這是……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