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前的
幾人面容冷漠,為首的男子見他轉醒,隨手將水瓢扔進桶里。
「是誰主使你們的!」
蕭紹元依舊咒罵:「等我出去!我爹定將爾等、還有你們主子抽筋扒皮!千刀萬剮!」
男子看著他:「你沒機會出去了。」
說罷,便命人把他綁在木架上。
蕭紹元掙扎,只會換來狠狠抽打。
他愈發暴怒和憎恨,「你們主子到底是誰!」
這時,牢廊間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話語幽幽響起:「到現在都沒猜出來嗎。」
蕭紹元一頓,循著聲而望。
只見身著常服的太子万俟重徐步走進來,神情疏冷自若,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宇。
「太子……」
隨在太子身側的親衛流金,蕭紹元認出那日在馬球場制住發狂馬的親衛正是他,瞬間一股寒意從脊梁骨蔓延上來。
蕭紹元才注意到方桌上的盤子,正放著一根細如絲髮的銀針。
動用私刑的男子正是賀黎,與之前落霞居的小廝賀熹同為孿生兄弟,二人皆為東宮暗衛,負責掌握太子妃的動向。
此前容珞被關在清和行宮,蕭紹元奉太后之命,欲施不軌,及時救走容珞的兩個蒙面暗衛,也是賀黎賀熹兩人。
万俟重敞坐於方桌旁,瞥了一眼那根銀針:「沾有瘋馬草汁液的銀針,與你有關吧。」
蕭紹元解決完小廝阿吉後,蕭家暗中尋了兩個圉人頂罪企圖掩蓋。
後面幾日的東宮都不再追究,他以為這事就這麼過了,昨日第一時間就去花樓喝酒。
他道:「什麼銀針……我不知道!」
万俟重對蕭紹元是否承認沒有興趣,則是緩緩道:「此舉可有太后的意思?」
蕭紹元眼神躲閃,矢口否認:「沒有!我不懂太子殿下在說什麼。」
太后確實有意迫害李容珞。
但不是現在。
而蕭紹元一來是為報復,二來便是得知了太后的心思,若是事成,便得以向太后邀功。
万俟重透過他迴避的神色,證實了猜想,意味深長地摩挲著拇指的白玉扳指。
太后性情瘋魔,先帝對她有虧欠,離世前對外戚蕭家多有縱容和提拔,以至於她害得江皇后再無生育,都能一筆帶過去。
他不允許這樣的事重蹈覆轍。
万俟重斂去幽暗的眸光,微微抬手。
施令道:「烹了。」
賀黎:「是。」
蕭紹元一怔:「什…什麼。」
只見賀黎隨之命人下去燒沸水,反應過來太子口中的烹了,是烹煮他。
他怎麼也沒想到太子如此冷戾,竟會因此事就輕易烹殺他一個重臣之子。
蕭紹元惶恐地掙扎道:「我爹是內閣首輔,朝廷重臣,你…你不能對我動用私刑!」
見眼前的男人無動於衷,他立馬改口把罪責推到太后身上:「太子殿下…都是太后,太后指使的…殿下饒命!」
万俟重置若罔聞地起身。
示意屬下不留活口,隨之漠然離開。
只剩身後蕭紹元傳來聲聲求饒。
此前確有顧忌他為蕭閣老之子,留他些時日,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
到了早午。
連夜的秋雨再次綿綿落下。
淡淡墨香的書齋,靜謐無人。
容珞睡醒來時,只聽窗牗外淅瀝的雨聲,風吹動床帳竄進來。
陣陣涼意,容珞往衾褥里蜷縮。
迷糊地記起太子起去時,幫她淨擦了身子。
犯懶片刻,她才從榻里坐起身,昨晚折騰一夜腰肢酸軟得厲害。
容珞隨手尋了榻旁的衣衫穿攏,太子的衣衫在她身上顯得尤為寬大鬆散,衣面的淡金紋繁複精緻。
她喚了喚照瑩,昨夜喘得聲微啞。
書齋過於寬敞,外面的宮女似乎沒聽到。
容珞撐著身站起來,瞥見桌榻處的兩本書,昨晚等他時看的,那本春秋繁露沒看完就睡著了。
容珞抱書往外走,衣擺垂拖了地。
出來沒見到下人,幽靜的三間屋子清涼透氣,陳設淡雅。
她來三面書櫃牆前,一時忘記昨晚從哪一階取的書,看看懷裡的春秋繁露。
她靠著模糊的記憶,選左邊的書櫃放書,若實在忘記還是讓書齋的下人來物歸原位吧。
容珞思索著,纖柔的手指好像觸什麼,不經意地按下去,忽有什麼展開的聲響。
容珞一頓,回身看了看。
只見旁邊的小書櫃突然分層展開,走近一看裡面放著兩本檔冊,上面無提注。
她愣在原地,怕是自己動到了什麼絕密的文書,欲想把小書櫃重新合上。
忽瞥見兩本檔冊下面,露出信封的一角,上面似乎有她的字: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