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成了她的念想。
接下來的幾日,太子常來容珞的寢宮,但夜裡不讓他同房,相處時看起來相敬如賓,但大多時候都是冷著。
連帶著東宮上下都冷沉沉的,太子喜怒無常,常伴其身旁的李德沛都戰戰兢兢的,盼著太子妃快些和太子殿下和好如初。
八月十五,中秋佳日。
乾清宮家宴,二人難得和氣些,盛裝梳妝後一同赴宴。
容珞總算可以出來透透氣,待在東宮裡總覺得那像個樊籠,困住她的樊籠。
宴席來了許多親王和公主,秋圍結束後,晉王紀王兩個藩王就還未離京,不過臉色有點難看,似乎是朝外事,沒人敢提。
齊王難得沒有來赴宴,同樣臉色鐵青的還是蕭淑妃,依旁人說齊王府有個侍妾失蹤了,齊王派遣親衛滿城尋捕都沒有半點蹤跡。
鬧得動靜很大,蕭淑妃因此不悅。
容珞微微思索,想來齊王要找的侍妾就是蘇妤吧,妤娘果然已逃出去了。
對呀,可以逃。
可她真的要離開太子嗎。
容珞若有所思時,忽聽身旁的男人嗓音微低:「怎麼,放不下齊王了嗎。」
容珞抬眸,万俟重正沉著眼眸看她,口吻帶著濃濃的酸意,若在以前,她或許會為此解釋一番,但現在不想理會男人。
她收起思緒,端起桌上的酒杯喝,倒是許久沒喝桃花釀了。
万俟重神色似常,心中泛著一陣陣的獨占欲,她對齊王的事多了幾分興趣。
齊王的那份信,她看過了。
字字句句訴盡了衷情思戀,他早該都燒了的,怎就偏留一封。
家宴快結束時,容珞沒等太子殿下,提前退出宴殿等著,十五的月圓像璧一樣,夜色仿佛蒙著一層月紗。
宴殿外面的白階旁站著御前禁軍,甲冑頭盔,身形筆直,越看似乎越覺得眼熟。
那日在沽林行宮,把短刀架她喉頸處的禁軍阿羨,容珞還記得他的長相,他是御前禁軍。
阿羨似乎察覺了她的視線。
神色掃過一抹慌亂。
容珞細細思索,不知想到什麼,忽邁開步伐走近,阿羨躬身行禮:「太子妃娘娘。」
容珞鎮定道:「似乎滿城都在找蘇妤這個人,你知道下落之人。」
阿羨面色凝重:「妤娘好不容易離開齊王府,太子妃何必為難。」
「我不是想為難。」
容珞停頓下來,片刻後才道:「你應該知道怎麼出宮吧。」
阿羨一愣,看著她的神色。
竟有些猜不透了。
-
未過多久,夜宴賓散。
被宗親留住片刻的太子才退出宴殿,他問她為何提早出來,容珞說:「賞圓月。」
万俟重:「我陪你,我們步行賞月回去。」
說罷,他便讓宮人撤了步輦。
容珞只好依他。
中秋是團圓的日子,思念親人。
念到親人,她便想到父親母親,也不知他們可願認她這個女兒。
之前二哥李秉是為了帶她去見母親吧,為此這般犯險都要帶她走,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以至於李秉罔顧性命。
念及此,容珞不禁沉眉。
步行回去的路上,她和太子彼此無言,有意無意的保持距離,在緘默許久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珞兒就打算與我這樣置氣一輩子?」
容珞看看太子,微微噘唇。
這樣的話,她也不知道怎麼回,怎敢和他置氣一輩子,只是不知怎麼和他相處。
像從前那樣?
可是這些事怎能就這樣算了。
万俟重停步,靠近她兩步:「我答應你待明年春來,陪你一起去幽州找蕭雲濃。」
想了幾日。
這是他最大的退步。
待幽州的反賊平定,他帶她去。
容珞眼眸亮起,「真的?」
万俟重輕嘆,說道:「我雖瞞你許多,但答應過你的事未曾有過食言吧。」
容珞唇角輕揚,點點首。
這麼多日來,難得露了一絲喜色。
月光如霜,襯著繁複的織金衣面。
太子今日穿的龍紋圓領袍,他伸手摟過來,在家宴上喝得酒氣熏熏的。
万俟重說道:「我們許久沒有親近了……」
話說得孟浪。
彼此的衣物摩擦,窸窸窣窣的聲音。
容珞面紅,「你!」
抵著摟抱而來的高大身軀。
皆被掌燈太監們聽著,見二人停步相依,便背過身迴避。
太子不是個會喝醉的人。
明明看著很清醒,怎麼說的話像是醉了。
万俟重不是醉,是心煩意亂。
素來沉靜自持卻因她情緒翻湧,愈是克制,愈是肆意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