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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大家都抱怨起來,速度也加快了,辛實一個人的聲音哪裡抵得上一堆人嘰嘰喳喳,立刻感到人群涌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他簡直有些驚慌失措了,正想,還是先回甲板上再說,誰知道胸前橫插過來一隻手,也不知道是想擠開人群還是想抓同伴,總之,辛實被這隻手一攔,好死不死被夾在人家的腋窩底下,頭昏腦漲地下了船,來到碼頭上。

一個多月沒踩到梆硬厚實的土地上,辛實的兩條腿打著抖,還沒走上兩步腿就開始發軟。這時候可不敢多走動,不留神就得跌跤。他謹慎呢,嚇得停住腳步,茫然四顧,瞧見幾步開外有片椰樹林,枝長葉闊,提供了一大片陰涼的歇腳地,他趕緊抱著自己的包袱,找了個沒人待的樹蔭底下蹲了下來。

周圍都是些黑皮膚黑臉蛋的人,辛實都不用仔細去看他們大眼睛寬鼻樑的長相,只看他們身上穿的那寬寬大大的紗籠就知道,自己這是真遠遠地離開了家鄉,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這些人一看便生活十分窮困,統統地瘦得不像話,面色流露出一種飢餓,衣服也並不乾淨,打了許多的補丁,可是統統地都很華麗,萬紫千紅,無論男女,都將自己打扮成了一朵花。

在底艙捂了一個月,辛實像剛剝了外殼的筍白似的,瘦得可憐,白得像鬼,竹竿一樣往碼頭上做擺攤的本地人裡頭一插,跟往黑芝麻裡頭撒了一粒白芝麻一樣那麼突兀。

暹羅,這裡肯定是暹羅了。看到這些長相各異的本地人,辛實的心總算放下來一點。

知道自己跟人家不一樣,打眼,辛實也不去偷瞧別人,只老老實實地低著頭,兩個雪白的拳頭沒什麼力氣地捶打著同樣雪白的筆直小腿,只盼著這兩條不爭氣的腿腳趕緊適應落地的感覺,儘快可以發揮原有的功能,也不求健步如飛,至少走路不跌跤。

本地人似乎早已經對他們這些大洋另一頭來的人見怪不怪,好奇的眼神只往他身上掃那麼一眼,就不再打量,只埋頭看著自己的攤子。

說是攤子,其實就是用桌子那麼大的樹葉擺在地上,上面擺了些吃食和水果。種類並不繁多,芭蕉,椰子,還有種花花綠綠的糕點,掌心大小,看起來很有嚼勁,長得像福州城街頭常賣的龜粿。

辛實打出生起就沒到過這麼燥熱的地方,呼吸都有些困難,心裡頭亂糟糟的,茫然又好奇,一邊想這就到了,接下來該往哪走?一邊又擔心人家的生意,福州的十月底都快要冷起來啦,這裡還熱得跟暑天似的,吃的怎麼能全擺在大太陽底下,不得曬壞了。

到底還是忍不住悄悄又掃了一眼人家的攤子,真奇怪,你說天底下哪來這麼大的樹葉,葉子都這麼大,樹該有多大?

正胡思亂想,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愕然的喊叫聲:&ldquo辛實!辛實?&rdquo

這聲音可有點耳熟,辛實忙不迭回頭,一個大個子的憨臉年輕男人提著一個大竹箱籠三步並兩步地跑到他面前來,腳步踉蹌,顯然也沒適應下來剛下船的生活。

辛實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往後連退了兩三步,有點怕來人摔到自己身上,就他這身板,被壓一下還不得背過氣去。

他認識這個大個子,船上,他們兩個住隔壁艙。

辛實這人,人如其名,是個老實本分的人。他靦腆,不愛主動交友,上船後一個禮拜,連自己船艙的人臉都沒認全,何況隔壁艙。

熟起來純屬機緣巧合。

船上供水的時間有限,有天大個子睡覺錯過了供水,深夜裡渴得翻來覆去,跑到了艙外的舔鐵欄杆上的露珠解渴,辛實解完手回來,正巧撞個正著。

面對面的,都尷尬呢,辛實突然瞧見他的嘴唇乾得起皮,心裡忍不住地有些可憐這個人,就叫他等一等,進屋從自個兒的水壺裡倒了一半水出來勻給他,大個子簡直是狼吞虎咽地喝完水,然後客氣地朝他說了好幾聲謝,倆人這才說了第一句話。

給口水,這是小事,辛實沒放在心上,可第二天起,大個子就把他當了自己人。一大早的,特意拿了一包茶葉來送給他。

辛實有點受寵若驚,他分不出茶葉的好壞,但最便宜的茶葉對他來說也很昂貴,只有過年和祭祖的時候大哥才會拿出來泡一點,可那也是用的陳茶,新茶太貴,他們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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