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瘦,身上全是經年的傷痕,躺在病床上時,就像是一具包著人皮的骨架。」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某個瞬間,明明已經昏迷了的她,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窗外的我。」
「第二天早上,她就死了。」
「他們說,她是死於吸.毒過量。」
「可我從沒見過她吸.毒,何談過量?」
晶瑩的淚珠反射著月光,青年的半邊臉龐曝露在光下,另半邊則深埋黑暗。他的瞳色被月光照得很淺,其中倒映著的除卻眼前的柜子,還有些被壓抑在心底多年、在無數個夜晚悄然蔓延、如魑魅魍魎般糾纏著他的情愫。
「學長,」青年緊緊抓住秦光霽的手,如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知道已經定了性的案子很難再翻案,我也知道七年前的舊事很難再找到線索。」
「但、但我求你幫我這一次,」青年的淚連珠般落下,他終於完全站在了光里,「我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我求你……救救我。」
……
秦光霽很想回答他。他很想答應他,很想回握住他的手,很想告訴他:他一定會知道真相,一定會讓有罪者得到應有的懲罰。他不會再被人糾纏、被人騷擾、被人捆綁,他會幹乾淨淨地走出來,走到光明中去,走到未來。
但他不能。
最先消失的是溫度。青年的手掌並未挪移,可他無法感知到他手心的溫度。
然後是聽覺。他看見青年的嘴唇一張一合,看著他眼中淚水滴滴滾落,然而他的耳畔寂靜無聲。
最後,是視覺。就像每次進入傳送時那樣,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攪動起來,攪成一片混沌,攪得天地不分、明暗不辨。
可這份旋轉又是不同的。
它只持續了相當短暫的時間,從青年的臉龐中開啟的漩渦便倏忽停轉,繼而轉向相反的方向。
當漩渦徹底消失,秦光霽仍站在房間內,青年亦然。
他嘗試觸碰他,但他的手指穿透了青年的身體。
他愣了一刻,登時意識到不對。他想要邁出腳步,然而他無法移動分毫,只能以固定的視角重新審視房內一切。
仍舊凌亂,但周遭已不是他方才進入時的模樣了。
沉重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原本沉默著撫摸衣櫃的青年緩緩扭頭。
門開了,男人的腳步蹣跚,渾身的酒氣較之先前有增無減,酡紅的雙頰和眯成縫的雙眼都在表明他是真的醉得不輕。
「你、你在這、這裡做什麼?」男人說話有些結巴。
「找東西。」青年沒有再看他,伸手拉開了櫃門。
柜子里的東西雜亂無章,各個季節的女士服裝無序地堆在一起,寥寥幾個衣架上懸著幾件面料不錯的誇張衣服。
「找什麼?」男人踢開地上的酒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