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檀對上她的笑臉,忽而很傷心,失落低頭沉默很久,倪嘉怡都以為他要哭了,或者要和她大吵一架,但他只說了沒事兩個字。
在很多事情發生的那一瞬間,倪嘉怡腦海第一次閃過出現的就是哥哥那簡短又有力的沒事,像是青苔在潮濕地帶肆意生長,倪嘉怡呼吸不上來,胸前也會出現刀子慢慢割肉似的鈍疼。
那種痛不是乳。房發育的痛,生理書上說女生胸前疼是因為乳。房在發育,是每個女生都會經歷的生長痛。
但倪嘉怡卻在某一次做噩夢夢到她的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柏檀後驟然驚醒,她大口呼吸,眼睛看著天花板。
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掀開,柏檀站在她的床前,眼睛已經適應黑暗,但倪嘉怡只可以看見柏檀整個人的輪廓。
他沒出聲,呼吸聲都幾不可聞,幾乎融入黑夜。
好半天,柏檀低聲問道,「做噩夢了?」
倪嘉怡沒說話。
「你剛才一直在哭著喊哥哥。」
倪嘉怡眨眨眼,眼淚貼在眼底下,幽幽冷意像是水晶簾,她的胸口出現又熟悉的痛感,柏檀伸手擦拭她的眼淚,明明只可以看見彼此的輪廓,但他卻精確找到正確的位置。但是柏檀的手也很涼,也許是被風吹的。
倪嘉怡低聲哼了一聲,伸出手抓著他的手。
她的手從被子裡拿出來,溫暖又乾燥。柏檀的手被倪嘉怡抓著,他手上輕微的繭子讓倪嘉怡失語,暖他的手大概有一分鐘,「我夢到你死了。」
柏檀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因為自己夢到他死了而生氣,倪嘉怡不知道他的情緒猜測他可能是是生氣的,如果柏檀夢見自己死了,她也會生氣。
為了緩解他的情緒,她扯扯嘴角,「但夢是相反的,你看,你不是在我身邊嘛。」
但這個話更像是她給自己說的一樣。
她不敢說自己真實夢境。
比起柏檀死了,柏檀不存在更讓她害怕。
哥哥死了,她還可以去上香送花,哥哥沒出現的話,那她的記憶要少百分之七十。
遺忘比死亡更可怕。
這是柏檀初二去畢業晚會上表演小品說的台詞,她那個時候要去給他送花,在後台聽見並且記住的。
柏檀盯著倪嘉怡,聽見倪嘉怡做噩夢是因為他死了,還哭的那麼厲害的時候,他突然浮現一個詭異的想法。
自己真死了就好了。
柏檀已經很久沒有睡好了,需要注視著倪嘉怡才能睡。
為什么妹妹和他越來越遠了?小時候的妹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
他有時間會想,如果長大的代價是和妹妹生疏,那他寧願永遠自己是小學生。
柏檀聽見倪嘉怡喊哥哥並且流淚的時候,既心疼她的眼淚,又高興於她喊了哥哥。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妹妹喊她哥哥了。
柏檀拿手指沾了一點淚,在指腹上舔了舔品嘗著倪嘉怡的眼淚。
苦的。
和他的心一樣。
倪嘉怡讓柏檀早點睡覺。
她怕他明天去打瞌睡,柏檀初三了,正是關鍵中考的時候。
柏檀嗯了一聲,彎腰將她的被子給她掖好,還拍拍她的背,像是很久之前那樣。倪嘉怡突然帶著歉意開口,「對不起,哥。不會影響你明天學習吧?」
「不會。別和我說對不起。」柏檀摸摸她的臉頰,「我真的很不喜歡聽。」
帘子再一次被拉上,隔絕了兄妹兩。
倪嘉怡捂著胸口,窒息湧上喉間,疼痛順著一寸一寸血管蔓延。
哥哥才是她的生長痛。
***
柏檀裡面還穿的是校服短袖,倪嘉怡拿出衣架將校服掛起來晾乾,轉身嘴角卻露出幾不可察的淺笑。
他就知道妹妹不會不關心自己。
倪嘉怡見到他還是穿著短袖,還是沒忍住開口,「你怎麼裡面穿的那麼少?」
「我以為今天不會下雨。」
柏檀解釋。
「神經病。」
倪嘉怡低低罵了句,想到今天數學楊老師在課後問她怎麼不和她哥哥多學學,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在腦海再一次湧現,倪嘉怡愈發煩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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