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已是證明了謝昭昭的清白。
眾人才知橙梓裙踞上的血跡並非滑胎所致,而是服用了活血的藥材引得癸水提前。
再一想任羨之所說的那蒙汗藥,便是傻子也能想到此事真相如何了——這不是碰瓷嗎?
明明沒有身孕,卻被太醫硬是說成了滑胎,若非今日是請來了任羨之,謝昭昭怕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謀害之名了。
「太子妃真倒霉啊,這才嫁給太子殿下多久,已是接連被造謠誣陷了兩次。」
「橙家真是心胸狹隘,就知道欺負一個弱女子。」
「就是,這樁婚事乃是陛下親賜,要是心存不滿大可以去找陛下對峙,何至於三番五次暗害太子
妃?」
「還不是因為太子妃沒有靠山,若她父親是三公九卿,看誰還敢肆無忌憚行這腌臢事。」
賓客之中的年輕貴女們忍不住為謝昭昭抱起不平,但沒說幾句便被自家爹娘捂住了嘴。
從始至終保持沉默的太后,忽而開口詢問:「若氣血妄行會如何?」
任羨之溫聲道:「恐難有孕,即便懷了身孕也易滑胎。」
太后聞此言,狠狠剜了一眼趙引璋。
當真是蠢出升天的死貨,她叫趙引璋害謝昭昭,可沒叫趙引璋害橙梓!
如今弄巧成拙便罷了,還傷了橙梓的身體,本就是體寒難孕,有了今日這麼一茬,往後還不知道要調理多久才能再孕!
趙引璋接連被橙右相和太后盯著瞪,心裡突突跳著。
此時又覺得委屈,又覺得憤怒。
她本是想借著生辰宴除害了謝昭昭,以此討得母親歡心,哪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但事已至此,總要有人給此事收尾。
趙引璋一改方才的態度,怒目瞪著最先給橙梓把脈的太醫:「你這兩眼昏花的老東西,怎麼連請脈都能請錯?要不是你,本宮怎麼會誤會了太子妃?」
太醫被罵得眼皮一抽,卻又不能頂嘴,只能硬著頭皮請罪:「長公主恕罪,微臣醫術尚淺,誤將脈象看錯成了滑胎之兆,微臣甘願領罰!」
趙引璋冷聲道:「此事事關太子妃清譽,便將你交給太子妃來處置。」
太醫一聽這話,只覺得脖子涼了半截。
他可是親眼看到了謝昭昭如何用一根筷子,將那污衊她的小太監戳穿了脖子。
他心中惶恐,連忙跪轉了身體,朝著謝昭昭一下一下叩首:「太子妃饒命,太子妃饒命啊!」
直將額頭磕得血肉模糊,太醫再一抬眼,謝昭昭已是幽魂似的離開了甘露殿。
趙晛追了上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阿昭,你要去哪裡?」
謝昭昭此時渾身無力,說話都有些氣喘:「殿下還需要我做什麼?任太醫已經證明了我的清白,我還不能走嗎?」
趙晛繃緊了唇:「我……」
他似是無措,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如今不管是道歉,還是解釋,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便如同那女眷所言,謝昭昭自從嫁給他後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三番五次遭到橙家迫害。
趙晛每次都事後反思自己,想著下次好好保護她,可真到了緊要關頭,他卻還是一次沒為她做過主。
別說做主了,他壓根不相信她。
方才他真以為橙梓滑了胎,惱得險些對她出手。
若非是任羨之來了甘露殿,將此事因果說明,趙晛仍對謝昭昭心存疑忌。如今是謝昭昭洗清了身上的嫌棄,但要是任羨之沒有來呢?
那她該要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趙晛越想越覺得慚愧,只怕謝昭昭寒了心,往後再不會理他。
他憋紅了臉,像是下了決心:「阿昭,今日是我的錯,我不該不相信你,更不該懷疑你。我知道你這些日子受了許多委屈,這一切皆是因太子妃之位引起,若橙梓在我身邊一日,皇祖母和外祖父便不會死心,我這就寫上一封休書將橙梓休了……」
謝昭昭聽見橙梓的名字,抬了抬眼皮:「好啊,那你把橙梓休了吧。」
趙晛僵住了。
這話說出口之前,他的確是下了決心,但他以為謝昭昭跟橙梓關係好,她必定要為著橙梓考慮一二,不會任由他休了橙梓。
他沉默片刻,道:「我若休了橙梓,她往後的日子恐怕難過了。」
許是怕謝昭昭咬住了這句話,逼他立刻休了橙梓,趙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阿昭,此事可稍後再議,如今你先跟我回甘露殿去,我必定為你做主,將那太醫嚴懲一番!」
「我懲治那個替死鬼做什麼?」謝昭昭掙開他的手,眉眼儘是譏誚,「殿下明知罪魁禍首是誰,左右我是討不回公道,又何必白費力氣?」
「我累了,殿下讓我靜一靜。」
說罷,謝昭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