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視線相對的那一秒,趙瞿歪著頭沖她懶洋洋一笑。
謝昭昭看見他就想起了趙晛和黃文曜相互勾結的模樣,不免有些遷怒,短暫相視過後便立刻斂住了眸光,似是直接將趙瞿無視,扯動手中韁繩轉頭離去。
趙瞿:「……?」
直到那馬蹄聲漸遠,趙瞿凝視著消失在雨幕中的颯爽背影,半晌從齒間擠出一個字:「追。」
於是接下來的兩個時辰,謝昭昭走到哪裡都能看到在雨中狂奔的玉輦,那三十多個抬轎的侍從像是不知疲倦般,從羅浮山的西狩獵場追到了東狩獵場,最後又繞到了北狩獵場。
橙梓忍不住道:「昭昭,陛下好像一直在跟著我們?」
謝昭昭面不改色道:「或許陛下也好奇你們之間的賭注。」
橙梓過了片刻,又道:「昭昭,你看到陛下腰間的蘭草沒有?!」
她語氣不掩驚奇:「這世上竟然有人敢給陛下送蘭草?而且陛下還收下了?」
若是放在平日,橙梓定是不敢往趙瞿身上瞄,但今日有雨幕作為遮掩,又有蓑衣和斗笠可以藏住她的視線,她見趙瞿一路追在她們馬後,自是禁不住好奇心往那玉輦上張望了幾眼。
橙梓一出聲,那其餘的幾個女子也下意識循著玉輦上的那道身影望去。
果然在趙瞿腰間看到了一株已經打蔫的蘭草。
眾女紛紛猜測起來:「這蘭草難道是呂昭儀送給陛下的?」
「我瞧著不一定,陛下今日追了我們這一組大半日,說不準陛下心儀的女子便在我們這些人中。」
「這樣說來好像也有可能,可會是誰呢?」
年輕的女娘們情緒高漲,你一言我一語盡情揣度著那株蘭草的主人是誰,唯獨謝昭昭不發一言,只是抬首望了一眼天氣。
羅浮山的雨越下越大,將她們身上披著的蓑衣淋了透濕,遠處山林的輪廓變得影影綽綽,腳下的土地也愈發泥濘,再要繼續狩獵恐怕會有危險。
謝昭昭提議道:「咱們去前面的亭子避避雨?」
橙梓點頭,率著眾女朝不遠處的涼亭趕去。
她們才下馬躲進亭中,雨幕中便又出現了一行氣勢浩蕩的馬隊。
待馬隊行得近了,謝昭昭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雨太大了,這些獵物應該足夠你取勝,今日便到此為止罷。」
說話的人是趙晛。
大抵真是冤家路窄,他們兩隊竟是能在偌大的羅浮山狩獵場碰到兩次。
趙晛下馬步入涼亭,看到謝昭昭時神色不掩意外:「阿昭?」
謝昭昭並未看他,而是看向他身後的黃文曜。
黃文曜臂上帶著趙晛的弩箭,看起來似乎是趙晛為了補償謝昭昭方才當眾奚落黃文曜的事情,便將自己的弩箭送給了黃文曜捕獵用。
他身旁跟著的隨從手中拖著各類的獵物,粗略望去約莫有二三十隻野獸,鮮紅的血在泥濘的地面上蜿蜒出斑駁痕跡。
黃文曜察覺到謝昭昭的目光,忽而掀起唇角,微微眯起雙眸,借著雨幕的遮掩抬起臂上的弩箭,似笑非笑地對準了謝彰彰的臉。
他挑釁地望著謝昭昭,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譏諷她。
便如同在說——你們輸定了。
可此時此刻,或許是被興奮沖昏了頭腦,黃文曜忽然覺得這樣不夠盡興,他得讓謝昭昭為她今日的無禮付出些代價。
畢竟謝昭昭與橙梓不同,即便她父親被趙瞿提拔到了御史大夫的位置上,卻仍是毫無背景和靠山的寒門草芥。
至於謝昭昭本人,便更是不足為懼了。
她要權無權,要勢無勢,更不得趙晛寵愛,不過是空占了一個太子妃的名號罷了。
既然她將謝彰彰這妹妹看得比眼珠子還寶貝,連旁人看一眼都不允,那他便遂了她的意,毀了這張招蜂引蝶的面龐,讓她妹妹這輩子都無法見人。
不光如此,他還要讓謝昭昭認清現實,見識一下什麼叫
權利。
——哪怕他當眾毀了謝彰彰,謝昭昭也毫無辦法,此事只會不了了之。
在短短一瞬的權衡利弊之後,黃文曜扣動了臂上的弩機。
第56章 五十六個女主趙瞿會給她托底(二更合……
趙晛贈給黃文曜的那柄弩箭是專為狩獵打制的,箭匣里的短箭不同尋常,乃是帶著倒刺的三稜錐形箭矢。
這弩箭射程極短,爆發力又極強,一旦射中獵物便會狠狠勾住獵物的皮毛,如旋轉的鑽頭般嵌進血肉中,獵物越是掙扎,便會失血越快。
機括聲響起的瞬間,一支弩箭便從弩機中激射而出,短箭劃破空氣,沿風發出尖銳的呼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