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各地的貢生們陸續步入殿試場,滿懷激動與忐忑的情緒,等待這一場決定命運的科舉最後一關。
李長風、齊銳和任子洲一同進入試場,三人彼此之間雖未言語,但目光里充滿了堅定與默契。
彼時的他們並未料到,等待他們的並不僅僅是名次的角逐,還有一場風暴般的試煉。
春日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在巍峨的皇城上,也映在試場內每一位貢生的額頭。
殿試的流程井然有序,三位主考官正襟危坐,皇帝則端坐於龍椅之上,目光從每位貢生身上緩緩掃過。
李長風手握筆桿,沉著落筆,文辭如流水般傾瀉而出。
任子洲稍顯謹慎,每寫一行,便反覆推敲,唯恐出半點差池。
而齊銳則面露沉思之色,似乎每一字都經過深思熟慮後才落於紙上。
三人雖作答不同,卻有一個共同點,文章中無不流露出對時局的關切,以及對改革的隱約呼喚。
三日後,殿試結束,榜單張貼於午門外。李長風、齊銳與任子洲均名列二甲,雖未入一甲,但能入二甲已經是極大的榮耀。
三人相攜走出人群,彼此相視一笑,道:「來日方長,學問豈止是名次可限?吾輩所求,乃是為天下百姓立命。」
第34章 兩隻狐狸(6)
四月初八,殿試落下帷幕,進士榜隨即貼於禮部南院的東牆,滿城沸騰。
那日天光正好,關寧卻因宣召站在了宣政殿外。
她微微低頭,心思卻分外清明。
這是她入宮後第二次單獨面聖,皇帝為何召她,她心中隱約有所猜測,卻也明白,這一次必須謹慎萬分。
內侍領她入殿時,皇帝正執筆在書案前批閱奏摺,未抬頭便道:「來了?」
關寧上前跪下行禮:「臣關寧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了,」皇帝擱下筆,抬起頭,目光從她身上掃過,神色淡淡的,靠向椅背,似不經意道,「你倒是忙,聽說,前些日子,德妃傳你過去了?」
關寧心下一緊,卻不露聲色,答道:「回陛下,確有此事。德妃娘娘關懷後宮諸事,召臣過去不過是隨意問了些女官調任的事宜,臣已據實答覆。」
皇帝目光幽深,仿佛想從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什麼。
他輕笑一聲,語氣多了幾分調侃:「隨意問了些事宜?朕記得,德妃向來不喜歡這些瑣事。」
關寧並未接話,片刻後才微微抬眸道:「或許德妃娘娘因近日尚食局的事,偶爾思慮更多些,臣也未敢多想。」
皇帝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未再深究,轉而說道:「聽說賢妃也見了你。」
關寧心頭再次一跳,卻是緩緩點了點頭:「回陛下,確有此事。」
「賢妃傳你所為何事?」皇帝語氣漫不經心,卻透著難以忽視的威壓。
關寧抬頭看向皇帝,目光坦然,聲音溫和:「娘娘不過是隨意召臣過去敘話。臣入宮後倍感孤寂,娘娘見臣心神不定,便寬慰了幾句,又教了臣一些為官之道。臣心中感激,特意向娘娘致謝。」
皇帝眉頭微微一動,似乎對她的回答略有興趣:「賢妃寬慰你?」
關寧垂眸輕聲道:「是,娘娘曾言:『身處風浪之中,唯有心堅,方能無懼。』臣銘記在心。」
皇帝聽罷,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良久未語。
關寧不敢貿然打破沉默,只靜靜跪在原地,仿佛一汪清泉,清澈卻不可見底。
片刻後,皇帝忽然輕聲一笑,語氣帶著幾分揶揄:「你倒是挺得賢妃青眼。」
關寧聞言,抿唇答道:「臣愚鈍,娘娘垂憐,是臣之幸。」
*
皇帝不發一言,只從案上一疊文件中抽出一張紙,緩緩遞給關寧。
關寧接過,只見那是一篇謄寫整齊的策論,字跡工整,行文間透著一股銳意。
她的目光緩緩下移,掃過標題,心中微微一動。
這篇文章的主題竟是關於法律與理學的關係,以及變革的必要性。
皇帝抬眼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朕看過了,覺得有些意思,你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