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打開時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興許是聽見這個聲音,裡面突然安靜下來。
而莊玉蘭在看見裡面的景象時也愣住了。
屋裡沒有一件家具,本應該是一片空蕩。西但此時有一堆懸浮著的鬼擠在這個狹小破舊的屋子裡,看起來都快沒有落腳之處。
他們在看見莊玉蘭的時候也都被嚇得不敢再說話。
室內突然寂靜一片,等反應過來後,莊玉蘭看他們呆滯的表情連忙解釋道:「不要害怕,我也是鬼,不會傷害你們的。」
其中一個阿姨一邊給她讓出位置一邊關切地問:「是路過來這裡落腳的嗎?」
莊玉蘭走進去,三言兩句給他們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看著房間裡破碎的窗戶和幾乎關不上的門,她有些不解地問:「快天亮了,你們不找個地方躲躲嗎?」
嘆了一口氣,角落裡一隻鬼給她說:「沒辦法,這裡是深山,十里八鄉都找不到一個房子,我們要想晚上回家看看家人就只能在這裡將就一下。」
他們都蜷縮在角落,但門窗和房間裡的家具沒有沒有一個是完好的,整個屋子除了屋頂之外基本上算是毫無遮擋。
就算他們已經盡力躲避,仍舊會無可避免地被光照到。
莊玉蘭憂心忡忡地起身看了看窗戶,不知道為什麼連片窗簾也沒有,有些苦惱。
在心裡默默盤算了一下,她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剛走到轉角就看見站在院門口的尹燁澤。黑夜裡他的身影頎長,連眉眼間帶著冷,看見莊玉蘭後目光略沉。
「怎麼自己出來了?」
莊玉蘭轉眼看了一下身後的屋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跟他一起朝院裡走去。
到房間後尹燁澤沒開燈,照例先把門窗封死,隨後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個小夜燈放在桌上。
微弱昏黃的光打在漆黑一片的室內,整個房間被籠罩在巨大的光暈里,看起來頗為不真實。
莊玉蘭心不在焉地趴在桌上,連手機也沒拿出來,還在想剛才的事。
在進浴室門之前尹燁澤看了桌上無精打采的人一眼,輕描淡寫地留下一句:「你幫不了所有人。」
不知道尹燁澤為什麼總是能精準地猜到她在想什麼,莊玉蘭坐起身轉頭看過去,但門早已被關上。
莊玉蘭躺在床上,看似在認真看手機,實則一直在注意身後的動靜。
她聽到尹燁澤洗完澡出來擦頭髮的聲音,聽見他接了個工作電話,然後回了幾個郵件。最後聽見他關掉夜燈,躺在她身邊。
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直到感受他的呼吸變得平穩,莊玉蘭立即起身,取下手鍊悄無聲息地飄了出去。
輕車熟路地回到隔壁的小屋,她試著想把門關上,但門就像不聽使喚般卡在一個地方就再也推不動。
先不管這個門,她又站在窗
前想了一下,決定先找一個東西把窗戶簡單遮蓋住,然後再來看門的問題。
但這荒郊野嶺的要到哪裡去找材料呢。
清淺的月光瀉入屋內,映照著滿地枯黃的樹葉。莊玉蘭手撐著臉和他們坐在一起沉思,越想越覺得一籌莫展。
周圍的人說他們早已習慣,眼看天快亮了,勸莊玉蘭早點回去。
其實尹燁澤說的莊玉蘭都懂,她幫不了所有人。
但她並不是像他那麼理性的人。要是她今天沒有走到這裡,沒有看見他們,她當然可以假裝不知道這些事情。可她就是已經看見了,坐視不管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
作為一個活人不知道他們多存在一天的意義是什麼,但莊玉蘭心裡卻很清楚。
正冥思苦想之際外面突然傳來樹葉被踩的沙沙聲,莊玉蘭警惕地噤聲,大家不約而同地看過去
看清隨著月光一同從門口進來的人時莊玉蘭有些詫異。
尹燁澤手裡拿著一張深色的布和一個工具箱,走到窗口粗略地測量了一下所需布料的長度,隨後很嫻熟地剪裁後把布釘在毫無遮掩的窗戶上,像是安上了一個簡易的窗簾,很輕易地把清淺如流水的月光擋在外面。
莊玉蘭仔細一看才發現和昨天房間裡的那個窗簾一樣,沒想到他還帶著。
此時尹燁澤已經走到門邊看門框是否歪斜,試著推了一下門,聽見異響後蹲下仔細觀察了一下。
一會兒用螺絲刀一會兒又拿出錘子,動作流利地給門換了新軸承。再次起身時隨意推拉了幾遍門,剛才的吱呀聲已經消失不見。
他進來後短短几分鐘,讓莊玉蘭困擾的問題已經迎刃而解。
做完這些,尹燁澤低頭收拾好散落一地的工具。
他走到門口時停下,指節輕叩門板,沉悶的響聲迴蕩在空無一人的屋內。
「現在可以回去了?」
像是篤定莊玉蘭就在這裡並且一定會跟上去一樣,他留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等他把工具箱放回車上,轉身就看見莊玉蘭站在院門口等他。
沒多說什麼,他們一路沉默地回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