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唐乃,薄唇一抿:「不僅是結界,如若我再心魔發作, 無論我是祈求還是……」
說到這裡, 視線微微一移:「還是哭泣, 你都不必理我。如果我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你隨時可以用刺醒我。」
即便有宗主的靈力壓制,他也並不放心自己。更何況從溯洄鏡里看到魔化後的自己如此執著……他難保不會出現意外。
將劍送向桌面, 他轉身就要離開。但是餘光瞄到她抱在懷裡的那個小玩偶,瞬間一頓。
「你剛才……去找了落小雨?」
唐乃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將玩偶抱緊。然後小聲說:「她帶我在宗門裡轉了一圈, 沒有想放我出去……」
封淵點了一下頭道:「在宗門裡, 她確實對周邊比較熟悉。你在屋子裡憋得比較久了,和她出去逛逛也可以。」
說完, 看到她將那個凡間孩童才會喜歡的兔子玩偶下意識地抱緊,不由得想到在溯洄鏡里聽到的話:
「……我不會像那個女子一般討你歡心……」
他的眸光一閃, 下意識地收回視線。
「如果你還有什麼要求, 可以對我說。」
唐乃搖了搖頭。
他轉身離開, 沒有再回到原來的位置打坐, 而是直接推開門,將整個洞府都讓給了她。
唐乃看著封淵離開的背影, 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仙劍,有些失神。
如果另一個封淵出來了,她還要刺傷對方嗎?
這一晚,唐乃怕另一個封淵出來, 所以沒有睡好。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紅眼睛的封淵並沒有過來。
許是宗主的靈力壓制有了作用, 不僅是這一晚,一連幾天另一個封淵都沒有出來作亂,這讓封淵瞬間鬆了一口氣。
只是晚上唐乃總覺得一直占著對方的洞府有些不禮貌,於是準備和落小雨一起住。
看她只抱著自己的全部身家……一個裝滿木雕和玩偶的盒子,很是認真地對自己說要搬出去住時,封淵垂了一下長睫。
「你……要和落小雨同住?」
唐乃點頭。
他道:
「……這幾日眾門派齊聚劍宗,你可以與她同住,但……莫要暴露身份,不可玩鬧太晚。」
唐乃立刻道謝,她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落小雨。
對方彎了彎眼角:「怎麼就拿了這點東西?」
唐乃抱緊盒子,勉強露出半張臉:「拿走這些就夠了……」
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身影,封淵的眉心微動。
他回到洞府,本就寒涼的室內此時仿佛更填了一層涼,仿佛只是呼吸都能驚擾了寂靜。正對著寒台,內室里更是安靜得可怕,以往鼓起一個小包的床鋪如今整整齊齊,散發著寒氣的寒鱗寶劍也端端正正地躺在桌子上,從未移動過半點地方。
如果不是空氣中殘留的甜香,整個洞府像是從未有外人進入過。
封淵皺了一下眉,選擇如往常那般閉目打坐。但周圍的一切明明已經恢復到自己熟悉的寂靜,他的胸口卻還是躁動不安。
最後他頹然地睜開眼,看著獨掛在窗口的明月,一夜無眠。
到了封魔大會開啟的前一天晚上,唐乃被落小雨偷偷地帶到了山峰之上。
峰上的寒風像是冰棱,唐乃的臉頰有些發白,但是落小雨的手熱得像是小火爐。她縮在落小雨的臂彎下,看著近在咫尺的繁星,不由得呢喃:
「原來能飛是這種感覺……」
「你以前沒有御氣飛行過嗎?」
落小雨奇怪地問。
唐乃愣了一下,她想了想,選擇說一半的「實話」:「我從來都沒有飛過這麼高過……」
「劍宗的山確實很高。」
落小雨道,她向遠處指了指:「不過我看過的山還有比劍宗的更高的,那裡更險峻,也更巍峨。有的寒冷如冰,有的卻熱如烈火。等有……」
說到這裡,想到封淵的禁令,有些尷尬地補充:「等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出去看看。」
外面還有更冷的地方,還有更熱的地方……
唐乃知道自己在這裡根本去不了,但她還是用力點頭,低聲說:「好,我等著你帶我出去看看。」
從峰上下來,唐乃的手腳被凍得發麻,被落小雨握住的指尖卻軟得像是要化掉。落小雨有些自責:「我知道你怕冷,所以不敢太耽擱時間,沒想到還是把你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