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霈忠的目力不錯。
待能看到那在日頭底下泛著銀灰的甲冑,他便打馬從小土堆上馳下——
對著前頭馬上著了全副甲冑的人道:
「臭小子,蔫兒吧唧的,這張臉也不像是戰場上回來的,倒像是青樓裡面呆了仨月剛剛放出來。」
秦霈忠臉上是那種露著親切,又帶著些許調侃的笑態。
盔下一雙眼一眯,像剛看清來人,「秦哥,唉……」
「他們之前說你因折了趙將軍,悲傷過度,我又聽聞你虎口關大捷,還救了余帥,我想你是沒事了,沒想到還瞧著你這張死人臉?對了,讓我看看你這張臉,『平章三俊』這張臉要是被風沙給吹壞了,這城裡的姑娘豈不是要把北路沙磧都哭得能種出花來。」
一邊說著,一邊去摸邢昭的下巴,抬著左右看了兩眼。
邢昭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怎麼了?我想到陛下要給我接風洗塵,我就累,唉……」
「我瞧著還好,多了些風霜,反而顯得更英俊了。」
「唉……」
「京里說書的把你悲傷過度的事兒編成段子在那說書呢,你倒是沒事,據說還聽死了兩個。」
邢昭捂了捂額頭,「唉,我疲累得很,已無法顧忌這許多了。」
「臭小子你回來了就好,要我整天對著李通涯我真是不暢快。」
「王爺呢?」
「城門口等著你呢,我先來接應,給足了你臉面,欸,有樁事同你講,王爺要娶王妃,是丞歸侯家的三小姐,你可別忘了道賀啊。」
「我來的路上聽說了,聽說是陛下保媒拉縴。」
「你錯了,陛下只是拉縴,你猜這個媒人是誰?」
「不會是你吧?」
「就是我,你瞧王爺器重我吧?」秦霈忠從懷裡掏出靳則聿親筆寫的《請媒書》,「你瞧?」
「器重。」邢昭望了一眼,笑著點點頭。
「我告訴你吧,我受夠了李通涯那小子在王爺面前一、二、三、四個沒完,你說你一個守城門的,整日裡摻和我校事處的事做什麼,做出一副研精方施的幹練相來,弄的我好像沒有能力一樣,要他幫忙他不幫,馬後炮倒是下得起勁,我告訴你,王爺那日當著他面說——」
秦霈忠學著靳則聿的口氣:「你去,你擅長做這個——」他拍了一下邢昭的胸脯:「你別提我心裡有多高興了。」
邢昭邊聽邊笑,但不予論評。
「對了,咱們王爺還誇你來著,當著我,當著李通涯的面,說你高明。」他手裡擘著馬鞭子,「說你比胡卿言高明。」
「咱們王爺真是馭下有方。」
「什麼意思啊,話裡有話。」
「知道你一定會把這話傳到我耳朵里。」
第13章 告罪這哪裡是「告罪」,這分明是「告……
「兩個府上都請人算定了日子,就定在今日,後頭的日子都不宜下聘,所以我出來迎迎你,待會兒宮裡給你擺宴,我就不去了,我要先到言侯府上下定聘。」
邢昭笑笑:「我就知道,你出城十里,一人站在黃土堆上迎我,定是有什麼緣故。」
秦霈忠拍了他一下,「說什麼呢,我這可是誠心的。」說完立馬反應過來,拍了他一下:「你這小子老遠就瞧見了我,還在那裝呢!」
隊伍的雜沓腳步聲應該是從很遠就響起來,但是只能聞見聲音,不能看到隊伍的影子,城門迎接的隊伍最先看到的是石青的大纛,大纛後面才看到寬闊筆直的馳道上,如豆的人影,俟俟然漸晰,城門之外,風顯得浩蕩,揚起的塵土同行軍的步子一起朝著城門的方向,狀有節律地涌動著,這種節律讓城門口的人都鬆動了起來。
列成兩班的臣子從天尚未大亮就等在這裡。
此時不免顯出欣喜。
只是靳王從頭到現在,都是打直了脊背。
雖眾人有趨奉之意,但他形立於前,不苟言笑,倒也不好放肆。
秦霈忠遠遠就看見王爺。
兩列朝官辟出一條中道,他雙手背立在前,顯得格外打眼。
他今日身著具服,紫袍如身,冠帶齊正,氣闊軒昂。
秦霈忠側過身看著邢昭,想提醒他快些上去敘禮。
剛轉頭,不禁一凜,只見這小子剛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此時兩眼中慢慢盈出了兩點精光——仔細一分辨,那兩點精光似乎是——
淚水?!
只是他朗眉星目,眼中噙淚在日光的照耀下,比銀鎧閃躍出的光都要亮上幾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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