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秦管事似乎有些猶疑。
半黑的夜色,從他緩緩抬起的雙臂里,一點紅從院外頭浮進——
到跟前,才看清是青蓮持著一盞燈。
「小……」
青蓮剛要開口,秦管事便說:「姑娘應先見禮。」
她看了一眼靳則聿,瞬間像一個大府裡頭受過規矩的丫頭。
行禮道:「見過王爺,小姐……」
秦管事又說:「青蓮姑娘該改口喚一聲『王妃』。」
青蓮被嚇住了,揪著一張臉,喊了一聲:「王妃……稟告王妃,我們府上來的人都,都,安排好了,留在屋裡的人六個,奴婢見您遲遲不歸,才……」
言子邑雖然理虧在前,但自己不喜被人管束,看青蓮一張小臉委屈的,想說話總被打斷,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有些忍耐不住,她折
身走回門檻邊,站到青蓮身旁,只聽靳則聿肅然道:
「王妃手底下人,自有王妃指教約束。」
秦管事像是還要說話——
靳則聿一擺手,便不言語。
言子邑覺得這哥們真的挺上路的,確實是個講道理的好領導,也不知該怎麼表達,想了想,就行了一禮,笑道:「王爺這般體恤,妾身也不能叫王爺為難,以後這裡、王爺的書房,凡王爺有公事要赴的地方,妾身無事不會擅入,言府帶來的人,妾身回去也會囑咐,今日諸事,多謝王爺,我心領了。」她最後換了一「我」字,是很誠懇的,她猜測剛才的李指揮應該是一個技術官僚,對於保密性和專業性有一定的要求,她出了岔子,帶累壞了靳王在下屬面前的專業性和嚴謹性,確實不太合適,這是她有感而發。
隔著瑩瑩燭光,同靳則聿相視一眼。
他目光幽幽,倒同先前有些不大一樣。
也未深究,道了一聲「妾身告退」便領著青蓮一道離開了。
青蓮提著的這盞燈,上頭是一個金屬材質的荷葉邊燈罩,滾輪結構,舉起步子掛著的珠結會隨著燈罩一道打轉,言子邑起了童心,手指一路勾著那漾著的珠結,讓那燈罩打旋,一面低頭說著,「這樣,傳我的話下去,我們言府來的十二個人,凡涉及到王爺公事的地方——一概不能踏進去。誰要是犯了,白天犯,晚上回言府,晚上犯,明日一早回言府。」
青蓮倒是沒答,而是小心翼翼地問:
「小姐,你怎麼了?是和王爺鬧彆扭麼?」
言子邑覺得奇怪,「沒,我們挺好的。」
「人常說,紅袖添香在側,您剛才在王爺面前那般說,豈不是斷了這條路了麼?」
青蓮是一副「你怎麼不會談戀愛」的表情。
言子邑回想適才靳則聿的神情,好像有些眉目,她笑著拿手背搓了搓眉頭。
又想了想,「算了吧,我手抖,那個添香的小勺子,我抖得人家桌上到處都是,還處理什麼公事,走神都來不及,還是別添亂了吧。」
青蓮意有不平,道:「小姐,我也覺得他們像把我們當賊……」
「既然別人防著你,你拼命證明你自己不是賊多累啊,還要講證據擺事實,不如避嫌,自己給自己劃紅線,明白嗎?」
「對了,小姐,後日就要回門,這你和王爺還沒有……沒有……,常樂說王爺昨日是歇在書房裡的,小姐今日還給王爺劃了一條界限,夫人要是問起來,我該怎麼說呀?」
「夫人還會問你這個?」
「那日嬤嬤便囑咐我了,要我細心體察著。」
言子邑撥了撥那燈罩,叮地發出一聲脆響,她捏住了荷葉邊,燈罩止了轉,「我教你……就說,『不知道,不太清楚,只聽見小姐又哭又叫』,原話,就這麼回。」
出乎言子邑的意料,回門那天竟也是由宮裡安排,且安排得比頭一天更為緊湊,早上回言府,過了午要到宮裡頭去拜見帝後,聽聞是禮部新定下的效仿親王禮,但又減免了好些,宮裡來到王府的太監嬤嬤不多,說內官的主要職責是先將禮物送至妃家——也就是言府,然後王府裡頭再出仗導,她和王爺分兩輛車,王爺在前先至言府,言侯需出府門迎接。
她原本想言侯這個性子,要他規規矩矩站在門口已是很難了,酒興來了難免要不配合,正好從側面印證了她那句:「洛城都沒什麼規矩。」
豈料她從壓在隊伍中後段的馬車裡掀開車簾,遙遙望見言侯穿戴莊重,站在府門前行禮,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側身而立,讓靳則聿先行入府,顯得既合禮又合規。
第18章 介意唯酒是務,焉知其餘。
言子邑在馬車裡等了好一會,跟著的嬤嬤才讓青蓮來攙著。
進了院子發現人都已經到正廳里去了,還未走上台階,那嬤嬤就急急來拉住,像是怕她一不留神就走進去,錯了步驟,她緩了步子,嬤嬤陪著她走上階,側立在廳門口。
從裡面望進去,平日裡頭廳里的一把圈椅換成兩把,中間連了一張桌案,只是此時上頭沒人,靳則聿和言侯夫婦在廳里東西向立著。
靳則聿朝著言侯夫婦四拜,前頭兩拜言侯夫婦站著不動,後頭答了兩拜。然後靳則聿落在東座首,她大哥和二哥站在他面前四拜,她二哥是禮儀上的人,這個禮像是受過訓練的一樣,一氣呵成,大哥天然有一種兀傲在身上,顯得有些拘束,不比平時的瀟灑倜然。走廊盡頭四弟探出一個腦袋,骨朵著嘴指了指裡面,像是沒有機會進去意有不平,言子邑心想這進去行大拜禮這種機會還有人爭啊,看了邊上的嬤嬤一眼,一邊朝他笑笑,手垂在腰間朝他招了招,拇指又向裡頭折了一下,意思是,快來進去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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