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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眾人回過神來,便有心細之人,紛紛因她「王妃之尊」遞上雨具,青蓮還給她裹了一件黑色的大斗篷,只是裡頭是濕的,外面這麼一裹真是又濕又悶,但起碼避免了「身形畢現」的尷尬。眾人逐尊次而退,行到圍道的時候,已然沒什麼人了,到了一個折角處,隱約聽到有輕微的哭聲,循聲看去,一個同她一樣披著大斗篷的身影貼靠在圍道邊上,隔著那兩個手掌左右的空隙,似乎在同外頭什麼人說話,後頭兩個宮女模樣的,不停地在往四下張望,她擋著青蓮退後一步,觀察著沒什麼動靜了才繼續往前頭走。
走到那縫隙之處,本能地側望了一下。
一個背影肩頭寬闊,垂著頭,衣服上有輾轉在濕土裡的泥色。
就這麼一瞬間,他似乎背後生了一雙眼睛。
停住了步子,只折轉了脖頸,鷹視狼顧。
雨水裹著身體,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腳底下如同有根藤蔓生拔起來,縛住了她的步子。
正猶豫著,胡卿言的一張臉已隔著圍布兩邊的竹條,貼現在眼前,一管伏羲鼻均勻修長,鬢角貼著頰側,他提著嘴角,沒有場上的那種張揚,也沒有贏了的興奮,此時情感內藏,雨水滑過他眉心那粒痣,眼皮微微動著,眼神顯得隱微幽深。
他顧著左右,問了一句:「你今日可希望贏的是我?」
「沒有。」言子邑誠實答道。
胡卿言抬了眼,眼神轉而犀利。
他側頭:「洛城凡比射,你總為我懸心,看來……」他望向雨里:「看來這天底下往後要少一個希望我活的人。」
「也沒希望你死。」言子邑心頭又有一種沉悶撩了上來。
她吐了一口氣:「胡帥,這天底下除了黑和白,還有同此刻的天色一般——灰。不是沒希望你贏,就是指望你死的。」
胡卿言,「這個稱謂從你嘴裡聽起來,」他側了側身:「有點……有點那個什麼……」
言子邑覺得同胡卿言在這裡說話風險太大,左右一望。
胡卿言半垂著眼,語帶調侃,「行了,別望了,給你望得我像個『姦夫』在同你私會。」
他咬重了『私會』二字。
言子邑像胸口安了一個氣泵,他自己眼睛飄來飄去,就未停止過觀察四周,於是帶著氣道:
「胡卿言!你能不能注意一下用詞?」
「哈哈,你還是這麼叫吧,這麼叫我聽著舒坦,」他抱臂沉吟了一會,收了笑容道:「聽我妹子說,他冷待你。」
言子邑沒有順著他的話接下去,後頭似乎有腳步聲,她低聲道:「今日你贏了,恭喜你,先走一步。」
回到停馬車的地方,發現有一股人正候在她原先馬車周圍,中間圍著邢昭,有一半打著傘,秦霈忠騎在馬上指揮著眾人,言子邑加快兩步,問道:
「怎麼還在這裡,邢將軍受了傷,趕緊回城。」
秦霈忠道:「邢昭說了,回城不能護送王妃,起碼要來施個禮。」
言子邑覺得自己耽擱了,一點愧疚襲上來,又想到來的時候,他們都是騎馬的,於是喊道:「坐我的馬車吧。」
「這王妃您就說笑了,他一個禁軍統領,我一個校事處司衛,還弄不來一輛馬車麼?您就別操這個心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勞王妃掛念。」
邢昭說著走近了,言子邑才發現邢昭是左臂差不多肱二頭肌的地方中了箭,現如今只能說是包紮平整,血水滲出來摻雜了雨水混成了一種深褐色,就像紙上的一點墨,遇水暈染開來,倒顯得沒有那麼鮮紅觸目。
秦霈忠從馬上遞過來一個皮製酒壺,「喝兩口,這傷被雨水一衝鑽心的疼。」邢昭抬右臂接著,仰頭喝了兩口。
邢昭還想行禮,但抬臂一陣吃痛,只無奈笑道:「昭初見王妃,今日卻如此狼狽,有負王妃讚譽。」
邢昭把酒壺甩給身邊的人,示意他不用攙扶,秦霈忠努了努下巴,那人會意走開,秦霈忠在馬上給邢昭擎了傘。
她想說這年頭「美強」不是關鍵,慘才是要旨,他今日三要素齊備,身邊的女眷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過來摟住他之類。
想到靳則聿說過,邢昭可能反感這個,忙捐棄這個思路。
她打了打腹稿,說:「將軍雖惜敗於胡帥,但將軍和胡帥勢均力敵,射術不相伯仲,論比射總有輸贏,今朝他贏,明日你贏,今日這個形勢,胡卿言逼人甚迫,將軍未曾有半點退縮,便是真英雄。」
邢昭垂頭,帶著幾分稚氣笑了。
這笑枯花見了都得給再開出來。
「多謝王妃,我好多了。」
秦霈忠向四周招了招手,眾人
又擁過來。一眾人剛走出十步,車板上傾起「篤、篤、篤」三下,言子邑側頭,秦霈忠回馬趨身在車窗外,原是他三指掄了車轖,他壓著聲音:「王妃,王爺那裡您幫我們招呼一聲,」他指了指邢昭的背影:「今日這個情形,有些尷尬,主要怕王爺尷尬,邢昭心細,受著傷呢,還要顧及王爺。總之……啊,不管如何,我們都不會怨到王爺身上。」
言子邑面帶懇色,點點頭:「我懂了,我會把意思帶到的,你們快去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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