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營料理了些瑣務,總覺得有樁事,積在心裡頗有分量。
便在營中繞步,顯得有些漫無目的。
霈忠看見了那輛囚著,背著手慢慢地踱了過去。
朝囚車邊上的兩個看守招了招手,其中一個快步過來,霈忠吩咐了一聲:「吃的上頭別苛著,非時風雨,都替他稍遮著些。」
那個看守顯得有些猶豫,還是添了一句:「荀大夫已經來吩咐過了。」
霈忠從胸口掏了些碎銀:「我替你們守一會。」
那看守推了銀子,「司衛,此舉可有通敵之嫌。」
守衛還是稱他職銜,接著朝另一個揮了揮手,霈忠一笑,也未再多言,踏著草,一步一踩,低著頭朝囚車走去。
秦霈忠看了一眼囚車裡的胡卿言。
咧嘴笑了一聲。
接著靠向木柵欄,用手指摸了摸囚車的木樁,看著指腹說道:「扎手得很。」
胡卿言開口,吼間些微滯澀,像是為傷勢所累:
「怎麼,當日之辱你要討回來?」
才從南殿到大營的路上,正好的日頭又縮了下去。
南邊的冬日雲層極厚,日頭又短,之前接連不見太陽,樹都被凌冽的寒風撥幹了。
他背靠在囚車邊上,像兩人一同朝著西面,一同遙望遠處的灰冷。
「受人之託,保你一路上有肉吃。」
霈忠說。
身後的人沒有反應,秦霈忠半晌才扭頭,看見胡卿言半垂的眼神翕動,眼尾因遠望而眯出一道淺紋,緩吐出三個字:
「是她吧。」
「劉烈和李兆前怎麼樣了?」
霈忠一愣,胡卿言此問卻是不卑不亢。
像是料定他一定會回答。
霈忠扯了扯嘴角。
「你小子……」
注意到自己的稱呼,目光霍地一跳,若不是投在柵欄陰影后頭的那粒痣分外明顯,此時的感覺就如同和邢昭呆在一起一般。
這一剎那的恍惚讓他收住了嘲弄,也眯著眼瞧往遠處:
「這個劉烈還算識時務,聽說你給他了一刀,命大,不是要害,不過人還懵著呢。這個李兆前太不規矩了,五花大綁,……聽說打了王妃,就算王爺不弄他,我們底下人不得想方設法代勞嗎?」
胡卿言此時完全不像在囚籠之中,顯得很平靜,
「他們兩個的兄弟之前跟過我,後來都死了,這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們兩個戎居樓之後在我那裡呆過一陣,我翻過他們的注色,對於此二人的來歷,我多少知道些。」
霈忠此時揶揄了一下:「再說你不是明池那日在台上哇哇大叫,把他們兩個的來歷都吼了一遍麼?誰人不知啊?連娶沒娶妻都知道了。」
「幫我稍句話給王妃。」
胡卿言圈著鐵拷的手把著木柵,嘴唇微動:
「王府圍困,我胡卿言王府上下,半人為動,只希望王妃保得此二人平安。」
霈忠撇過頭:
「瘋了吧你,你指望我帶話給王妃?」
胡卿言斜望他一眼,目光中涌動的是一種篤定,
「為你現如今能囫圇個站在囚車外頭,不應該報我手下留情之恩麼?」
胡卿言額頭微微向前,與木柵只在尺寸之間,一雙眼睛凝著遠處。仿若一隻關在籠子裡的猛虎,偃伏在那裡,但猛性猶在,只消一開閘籠,頃刻間便歸複本性。
這一眼讓秦霈忠有些恍惚。
他也打過仗,軍中情誼,此下胡卿言作為主帥,卻為底下人計,說沒有半點動容,卻是不能,只是自己才勸說王妃不要再過問他胡卿言的事,現如今又得了這個囑託。
說句實誠話,若是蝦兵蟹將也就罷了,又偏偏是此二人。
自己的能力有限。
那王妃若是肯了。
王爺那頭該如何交待?
自己才囑咐過王妃不要多事。
但王妃和荀衡,似乎對於此人,都留有一念不忍。
營帳的天色漸漸暗下來,風於青萍之末而起,霈忠任隨此風行了一路,抬頭,就見熟悉的長青厚袍,雙手負在身後,立在營地被掃卷而起的浮土間,雙目緊閉,桀狂之氣隨袍底而轉。
霈忠稍提唇角,
「誒,誒,誒,荀大夫,作什麼呢?此地又無人觀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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