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陛下對你另有安排。」
「我……妹子,」胡卿言朝那懸窗眯了一眼:「陛下如何安排?」
李通涯有片刻的停頓,他似乎是想了一想:
「靳則聿說了,他不會留你性命,他要讓陛下下旨殺你,也不會讓舒妃再留於陛下身邊,或是賜死,或是……」
胡卿言十指攥緊,又緩緩放開,一雙眼睛盯著李通涯半晌,笑了:
「這些究竟是靳則聿的主意,還是李指揮的主意?」
李通涯眼裡的光漸冷,
「胡帥,我主張……殺你,但陛下仁義,堅持留你一命。」
第82章 帝王難得,竟見他笑了。
迎來客至,秦管事如今是極少過問的。
只一早,門房接到了一位特殊的來客——言侯府上洛城跟來的老僕,領了兩個隨從,奉了言侯的一封書信,說是要交給王爺,輕也不得,重也不得,於是只能先知會秦管事。
今日陛下召見,府中與護衛營等皆忙於調配,但秦管事仍不失禮數,送至府門,垂目手中書信,眉頭一擰。
照例言府有什麼吩咐,通曉王妃從人便是,這般鄭重而來——
言侯這番行動,意在避開王妃。
思量間,一陣馬蹄聲從西頭傳來,晃眼間幾十乘馬已至跟前,白色的長披獵獵生風,露出胸前藍底雲紋,雙花間繡著一頭金豹,邢昭於府門前勒馬,他向來性情謙和,並不在他們這些人面前拿腔,下馬便道:
「原是在宮門口等候王爺,想著巳正還早,便領了人過來,同王爺一道進宮。」
原本也提防著進宮途中有人橫施暗算,見邢昭相送,登時緩了大半,秦管事自然知道王爺待他非同一般,也不往待客的院中引,只說道:
「正好有一份書信要交給王爺,老奴給將軍帶路。」
辰正時分,王爺院中仍是安靜,屋門合緊。
從院門裡頭看去,王妃的兩個丫頭坐在石階上。
常樂覺警,見管事向她示意青蓮,便拱了拱青蓮。
青蓮到了院外,未想竟見到邢昭。
那日「邢將軍」拿刀抵著荀大夫的脖子,這一幕著實把她嚇得不輕,見著他仍有些惴惴。
忙恭敬行了一個禮。
邢昭朝她微微頜首。
言子邑神智是有些糊的,屋裡的燈燭亮了一整夜。
她幾度醒過來,以為天亮了,沒想到天還沒亮。
靳則聿將她抵在那張六角桌上。
手和手臂覆籠在她胸前,拇指時不時地撥動一下。
那六角桌之前查抄王府的時候,不知道被誰弄缺了一個角,沒來得及重新打磨,小腹刮在上面有些疼。
靳則聿在她身後,整個人像被他鎖在肘彎里,移動不了半分,她反身喘了下:「王爺,疼。」
靳則聿將他的手掌移下,覆在她的小腹上。
合在他進出之間。
一剎那從疼轉入了一種很強的生理反應。
胸前沒有依託,余光中晃得自己都看不下去。
轉頭抗議間望見了他的下頜角,撐在桌緣的手不知為何本能地去攀他,卻被他扳過下巴。
脖頸前側感覺被拉伸,一個有難度的吻。
五指在他如鐵的手臂上留下幾道抓痕。
似乎一晚上從屋裡的這裡到那裡,就是沒在床上。
最後在床上醒過來,天終於亮了。
模糊間聽見青蓮的聲音,又聽得外面通傳——邢將軍在院外等候,有一種每次都被他抓了個「現行」的感覺。
匆忙穿戴。
一封信展在桌案上,靳則聿一邊理袖,一邊閱看,一旁是青蓮在安靜地磨墨。
青蓮見了她,仿佛不是她的丫頭,先是一陣臉紅,然後支支吾吾地說:
「小姐,王妃,府里差人送來一信,說是老爺交待,要交給王爺的。」
他從筆架上取了一支筆下來,蘸了一些墨,落筆極快:
「我復岳父大人一信,還煩王妃替我帶給岳父大人。」
「今日?」
「邢昭與我同去,已在外候著,夫人不用擔心。」
說到擔心的話,言子邑微微垂頭:
「王爺,我曾聽邢昭說您身手了得,假如陛下栽培了些人手,埋伏在宮中,您可有辦法脫身?」
靳則聿點畫老辣,一邊行筆,一邊答道:
「陛下這兩年為培植人手,在宮中另設了拱衛營一班人,數目不多,裡頭也有安插……至於『身手了得』……」
他笑了笑,微晾墨跡,接著將手書塞入信封,走到她身前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