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作是你,可會輕易放下殺母之仇?」說這話時,太后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自嘲,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涼。
老嬤嬤的身子顫抖著跪下,她許久未見過太后如此失態。
太后望著跳動的燭火,眸中暗芒涌動。
她輕撫著腕間冰涼的玉鐲,那是與先帝大婚時他親手給自己帶上的,玉鐲溫潤如水,卻讓她感受到一絲刺骨的寒意,這何嘗不是一副枷鎖?
「先皇無情,他恨哀家,留下哀家,不過想讓哀家給他最愛的孩子做個磨刀石罷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眼中閃過一絲譏誚,「只可惜,他怕是沒想到,有時候,石頭會比刀刃更加堅硬。」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那裡懸掛著一輪清冷的明月,這一刻,太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少有的脆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個還未入宮的少女——只是那份天真,早已被無數個如血的黎明與如墨的夜色沖刷得一乾二淨。
***
晨光微熹,如薄紗般輕柔地籠罩著紫禁城的琉璃瓦頂。
顧矜難得清閒一日,早早起身梳妝,準備去給太后請安。皇帝刻意縱容她三日,別人或許視作天大的榮寵,她卻明白,若真把自己當一回事兒,怕是也就離死不遠了。
「小主,這支青玉簪水頭正好,可襯您的膚色。」含煙小心翼翼地為她插上皇帝日前賞的髮簪,卻被顧矜輕輕搖頭拒絕。
「今日去太后那裡,還是樸素些好。」顧矜選了一支最不起眼的銀釵,「這宮裡的水,比我想像的還要深。」
眼下皇帝與太后這齣「母慈子孝」的戲碼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台上笑臉相迎,台下刀光劍影。
她這個小小卒子,更要懂得審時度勢,暫且蟄伏才是正理。畢竟,棋盤上的卒子若貿然衝鋒,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走出卿雲閣,空氣中還帶著幾分清冽的涼意茶。青石板路上,露珠折射著朝陽,如同遍地碎鑽。
閣外已經等著兩道身影——嘉妃斜坐在雕花竹椅上,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盛氣凌人的氣場;陶樂樂則乖巧地跟在後頭,一身淡粉色宮裝,襯得她如同一朵初綻的桃花,眼神卻滴溜溜地四處打量,靈動異常。
「嘉妃娘娘金安。」顧矜垂首恭敬行禮,姿態放得極低。
「哼。」嘉妃連個正眼都懶得給她,鼻孔微微上揚,語氣里滿是不加掩飾的輕蔑與嫌惡,「少在這兒裝模作樣做什麼貞潔烈女。陛下臨幸*你那晚,整個後宮都聽見了你的媚聲,真是不知羞恥。」
她故意提高了聲調,確保周圍的宮女太監都能聽清,「本宮正要去給太后請安,你也跟著吧,記住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貴人,別給本宮丟臉。」
顧矜垂眸應是,臉上看不出半分情緒波動,餘光卻瞥見陶樂樂在嘉妃身後使勁擠眉弄眼,甚至偷偷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這個活寶,時隔多日總算上線了,看來有許多話要說。顧矜心中微微一暖,在這冰冷的宮牆內,能有一個真心朋友,已是難得。
只可惜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嘉妃如此做派,怕是專等著看顧矜的笑話。
一行人向慈寧宮走去,晨曦中,影子被拉得老長,連宮中飼養的孔雀都不敢高聲鳴叫,只是警惕地轉動著脖頸,目送這幾位宮中女子遠去。
「走快些!」嘉妃x斜眼呵斥,「磨磨蹭蹭的,真是擾人心煩。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陛下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別不知好歹。」
顧矜微微加快腳步,臉上依然保持著恭謹的表情,這有什麼?不過是新一輪宮斗博弈開始的鼓點罷了。
……
慈寧宮內,檀香裊裊繚繞,太后端坐在主位上,一襲紫色織金錦袍襯得她雍容華貴,指尖的羊脂玉扳指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今日你們倒是來得齊整,哀家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太后語氣溫和,半分鋒芒都不露。
嘉妃上前一步,滿面春風地笑道:「太后哪裡的話,我們日日都是盼得您老人家高興,不要嫌我們吵鬧才好呢。」她的嗓音刻意放柔,如同一位盡孝的兒媳。
「還是嘉妃有孝心。」太后嘴角微微上揚。
嘉妃聞言更顯得意,腰背挺得更直:「太后慈愛,我等進宮日久,自當為後宮表率。這不,我宮裡的這位令貴人,承蒙聖恩,卻一日未能拜見太后,臣妾今日特意帶她來給太后請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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