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生出幾分不爽,語氣微沉:「朕去上朝了。記住,這狗是西域進貢的,是朕的狗,你不許帶走。」
「好的哦,臣妾恭送陛下~」顧矜嘴上應付著,語調拖得懶洋洋的,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依舊專注地擼著雪球球。
蕭臨川站在原地,看著她對著一隻狗露出這樣溫柔的神色,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輕哼一聲,甩袖離去,走到門口時還特意回頭補了一句:「別慣壞了它。」
顧矜好似放下了平日裡那端著的態度,竟也沒有起身,只是隨口答道:「知道啦,陛下慢走。」
蕭臨川出了殿,臉色卻並未如往常那般平靜。他走到御花園時,忽然停下腳步,對身旁的張德安問:「朕……是不討喜?」
張德安一愣,嘴角一抽,道:「陛下乃萬民仰慕,天下敬仰之人,怎能與一隻狗相提並論?」
蕭臨川「嘖」了一聲:「朕什麼時候和狗……」
張德安忍不住嘴角含笑:「是,是老奴失言。」
而此時,殿內的顧矜抱著雪球球,正一邊擼狗一邊低聲嘀咕:「蕭臨川這傢伙,居然還會養狗?難道是我當初設計的時候不小心加了這個愛好?」
雪球球舔了舔她的手,顧矜摸著它的腦袋,笑了笑:「算了,不管了,至少你還記得我。」
她抱著雪球球,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安慰。
——
且說前朝。
立後之事既得蕭臨川默許,朝臣們的奏摺便如雪片般紛至沓來,朝堂之上隱隱分成賢妃與慶寧兩派,爭論不休。
然而,無論雙方如何唇槍舌劍,蕭臨川始終態度淡淡,叫人看不出任何偏向。
這日,下朝之後,蕭臨川卻破天荒地單獨留下了顧定遠。
顧定遠步履沉穩地走入殿中:「臣顧定遠叩見陛下。」
蕭臨川坐在書案後,手中握著一支狼毫,似是在批閱奏摺。他並未立即抬頭,只是淡淡開口:「顧愛卿免禮,坐吧。」
顧定遠略微一愣,他向來不是什麼天子近臣,也甚少得見天顏,如今突然被傳召,多少有些莫名,
蕭臨川放下筆,終於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顧定遠身上,帶著幾分審視。他並未繞彎子,語氣平靜卻直擊要害:「愛卿可知,最近朝堂之上關於立後之事,多有爭執。」
顧定遠微微垂下眼眸,沉聲道:「臣有所耳聞。」
「那你怎麼看?」蕭臨川語氣淡淡,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顧定遠心頭一震,暗自揣摩皇帝的用意。顧家世代簪纓,他自己也是行伍出身,最不擅長這些文墨教條,更何況這等關乎後宮的家事,皇帝竟問到他頭上,未免有些莫名其妙。
顧矜在宮內頗得聖寵,他也略有耳聞,但再寵,也不過是個小小貴人,總不可能會在此時被納入後位的考慮吧?
後位之爭事關天下大局,賢妃和慶寧背後皆有深厚勢力,加之顧矜的性子,溫婉柔順,做個解語花有可能,母儀天下?顧定遠是從來想都不敢想。
顧定遠正要開口,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顧矜入宮前夜,曾在書房中與他促膝長談。
「父親,天子唯重純臣。顧家世代忠良,您更是戎馬一生,陛下對您信任有加,正因為如此,您千萬不可捲入朝堂紛爭,更不能參與黨爭。」
他當時聽得一愣,忍不住笑著擺手:「矜兒,你多慮了。為父不過是個賦閒的武將,朝堂之事,哪裡輪得到我置喙?更何況,如今天下太平,黨爭不過是那些文臣的把戲,與我顧家又有何干?」
然而顧矜卻沒有笑,她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父親,顧家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權謀,甚至軍功,而是忠心。」
「咱們顧家要守住的,不止是祖輩基業,還有天子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