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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拓冷哼一聲,但眼中已閃過一絲計算的光芒。

黃律師察言觀色,乘勝追擊:「我認為,既然她現在醒了,不如再次合作。一方面可以有效消解玩家對遊戲致病的恐慌,另一方面也能為公司打造負責任的社會形象。」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投下最後的王牌:「牛廠的收購盡調才剛剛啟動,他們今年主推ESG戰略,我們這一舉措,很可能成為贏得他們管理層青睞的關鍵籌碼。」

徐拓的表情如冰雪消融,他霍然起身,拍拍黃律師的肩膀:「我說老黃,還是你眼光全面,什麼時候我這個CEO該給你打工才是。」

黃律師連忙起身,微微弓背,臉上堆滿恭維的笑容:「徐總您說笑了,我們都是靠著您才有飯吃。」

徐拓滿意的點點頭。

又細聊半晌,黃律師才推門而出。

當門扉在身後緩緩合上的那一刻,他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如毒蛇般冰冷的厭惡,隨即又恢復了那副無懈可擊的職場面具。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

承乾宮,已至盛夏。

蟬鳴聲聲,濃蔭遮天,陽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石板間蒸騰的熱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沈婉雲與顧盈接到聖令,奉命入宮陪伴令貴妃。

母女二人剛踏入承乾宮的朱漆大門,便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廊下急匆匆地奔出來。

「娘親——」顧矜一聲哽咽,披散著長發,眼眶通紅,撲進沈婉雲的懷裡。

她緊緊抓住沈婉雲的衣袖,淚水無聲地滑落,濡濕了沈婉雲的衣襟。

自那日顧矜要求進宮之後,便事事要強,別說上次孕中不見苦色,縱是今春勤王護駕時,那般巾幗不讓鬚眉的姿態,讓多少人另眼相看。

怎麼數月不見,竟成了這般摸樣?

莫不是當真受了什麼委屈?

沈婉雲心中一緊,也不論什麼君臣之禮,連忙抬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矜矜,怎麼了?可是宮中出了什麼事?」

顧矜埋在沈婉雲懷裡,搖了搖頭,哽咽著道:「沒有……沒有出什麼事……」

話未說完,淚水卻越發止不住,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宣洩口,一點一點崩塌。

沈婉雲輕輕托起顧矜的臉,仔細端詳她的神色,見她面容憔悴,眼底青黑,整個人瘦了一圈,心疼得幾乎落下淚來:「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護駕那日受的傷,可都好了?」

顧矜垂下眼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傷是好了些,但……雨天仍隱隱作痛。」

顧盈向來心疼妹妹,見她這般情狀,眼圈也紅了,又追問道:「可是宮中太醫不夠上心,還是……」

她壓低聲音道:「還是和陛下生了齟齬?」

顧矜抬起頭,眼中浮現一抹猶豫,像是在斟酌著什麼,片刻後才輕聲道:「陛下待我很好,只是……」

她頓了頓,聲音越發低了下去,「聖上喜怒無常,伴君如伴虎,讓人日日惴惴不安。」

「我總是怕自己行事出了什麼差錯,一不小心,連帶家族也遭滅門之禍。」

沈婉雲與顧盈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幾分不解與隱隱的擔憂。

顧盈輕輕握住顧矜的另一隻手,語氣柔和,卻帶著幾分安撫的力道:「矜矜,你那日救駕,為顧家立了天大的功勞,如今更是聖上心中的頭一人,誰敢欺負你?」

她頓了頓,又輕聲說道:「如今父親雖已隨淮王返回居庸關,但我顧家深得聖恩,只要我們不行差踏錯,縱是有什麼不妥,惹得龍顏震怒,也斷不會隨意發落。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此話一出,顧矜卻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眼淚越發止不住,哭得愈加傷心,肩膀一抽一抽的。

沈婉雲與顧盈見狀,心中愈發焦急,卻又不知如何勸慰,只得先將顧矜扶進內殿。

殿內外依舊是往日的模樣,可不知為何,沈婉雲總覺得哪裡變了。

多了許多金玉裝飾,這自不必說,矜矜護駕有功,再多的賞也是受的起的。

只是內殿中侍奉的使女與婆子多了許多,尤其是承稷身邊,竟圍著三四個婆子伺候。

矜矜入宮以後,凡事都喜親力親為,一直不過幾個貼身的隨侍,如今這陣仗,倒才真有幾分寵妃派頭。

唯有青槿仍是熟面孔,見二位夫人進來,連忙上前行禮,並吩咐婆子將承稷抱過來見禮。

沈婉雲接過承稷,見他小臉圓圓,眉眼間透著幾分稚氣,比從前敦實了許多,心中稍稍寬慰。

承稷似是認得外祖母,咯咯笑著伸出小手要去戳沈婉雲的臉,逗得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顧盈也在一旁逗弄承稷,滿眼疼愛。

她輕輕捏了捏承稷的小臉,笑道:「這孩子,倒是越來越像矜矜小時候了。」

然而,這溫馨的畫面落在顧矜眼中,卻讓她的神色更加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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