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
他開口了。
「我只要一息。」
蕭臨川的指尖深深陷入她的衣衫,好像害怕一鬆手,眼前的人便會如泡影般消散。
顧令聞:「什……什麼……」
「你一定有很多話要說,」蕭臨川的手臂微微收緊,仿佛害怕她會消失一般,「但給我一息的時間。」
「讓我再抱抱你。」
……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這一息究竟有多長。
顧令聞的身體僵硬在他的懷裡,仿佛連呼吸都被他緊緊箍住。
她能感覺到他的手臂環繞在她的腰間,那力道不算重,卻透著一種深深的執拗,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揉進他的骨血里。
胸膛貼合的地方,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遞過來,灼得她的臉愈發滾燙。
他的呼吸輕輕地噴灑在她的發頂,帶著些許急促和克制。
她不知道這一刻究竟持續了多久,她的僵硬漸漸被他的溫度融化,原本緊繃的肩膀慢慢放鬆下來。
忽然,他的手緩緩鬆開了些,輕輕滑上她的背脊,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矜矜……」他的聲音低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聲嘆息。
她怔了怔,抬起頭,他的手已經移到了她的臉頰。
他的掌心溫暖而乾燥,輕輕托住她的下巴,指腹緩緩描摹著她的眉眼,動作小心而克制。
顧令聞的呼吸頓時一滯,眼眸微微顫動,視線里只剩下他的臉。
「別躲。」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沙啞,像是命令,又像是懇求。
下一刻,他的頭緩緩低下,唇瓣輕輕擦過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而後,他的動作沒有停下,順著她的眉骨一路向下,最終帶著溫熱的濕意,落在她的睫毛上。
顧令聞的眼睛微微睜大,所有壓抑的情緒轟然崩塌。
她的淚水一滴滴落下,滾燙的淚珠划過他的指尖。
蕭臨川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將她的臉輕輕捧住,拇指溫柔地擦拭著她的淚痕。
「沒事,不哭了,不哭了啊。」
他的聲音低柔得不像話,像是在哄她,也是在哄自己。
顧令聞咬著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可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
她的手終於緩緩抬起,顫抖著抓住了他的衣襟。
「蕭臨川……」她的聲音哽咽,低低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像是在確認,又像是在試探。
而他只是低頭看著她,目光里滿是溫柔和心疼。
顧令聞憋了許久的情緒和壓力,終於在這一刻決堤,肆無忌憚地衝破了她的理智。
她腦海里浮現出那一日封妃大典上,他驟然冷卻的眼神。
他那麼冷漠,就這樣把自己一個人扔下!
浮現出自己一個人回到現世時的絕望,記得病痛折磨時的無助,記得危機四伏的緊張,記得那些責任一件件壓在肩頭的重量。
她真的好委屈,好累。
她哭得抽噎,肩膀一抖一抖的,像個無處宣洩的小孩子。
可蕭臨川卻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裡帶著一種沉靜的溫柔。
他的手輕輕覆上她的頭頂,緩慢地揉著她的頭髮。
他的掌心是溫暖的,而她的淚水卻冰涼。
顧令聞一邊哭,一邊又忍不住想起夢裡見到的他。
那個瘋魔一般尋她的他,那為了她不眠不休的他。
他瘦了。
想到這裡,顧令聞的自憐又變成了心疼心酸。
她的情緒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卡在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
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亂地擦了擦臉,試圖掩飾自己的狼狽,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故作鎮定地開口:「說了一息,怎麼還不鬆手?」
蕭臨川低頭看著她,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