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硯。」他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名字。
師兄的名字如同定海神針,江思昭睫毛抖動,掀眼看到面前突然出現的師兄,立刻噔噔跑上前撲到人懷裡。
「師兄,你來救我了。」聲音又低又輕,似乎還沒有從被嚇到的狀態脫離,江思昭環著師兄的腰,如同抱住主心骨,卷翹的長睫垂落。
裴長硯面色沒有絲毫鬆動,大掌覆在江思昭臂彎,漆眸深不見底,凝著鳳瀾:「人魔兩界數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魔尊無故擄走我玄靈山之人,是要與本尊宣戰?」聲音明明沒有情緒,卻擲地有聲。
鳳瀾死死盯住躲在裴長硯懷裡的江思昭,縱然心裡有火,迫於玄靈山的威壓,不得不低頭。但依舊不甘心,眼神充滿桀驁不馴:「是本座魯莽。」
可惡,下次本座絕不會放過你。
江思昭一抬頭就看到鳳瀾對他做嘴型,依稀分辨出鳳瀾所說的話,心裡撲通一跳,非常不爭氣地轉過頭,向裴長硯告狀:「師兄,他說要非禮我。此次把我擄走,也是要對我行不軌之事。」
活像打架沒打過向大人告狀的小孩,江思昭小心翼翼地抬頭瞄了鳳瀾一眼,看到他疑似陰謀沒有得逞氣急敗壞的表情,鋒利狂狷的面容幾乎變成赤紅色。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他不得不承認如果師兄沒來,他可能就半推半就了。不,他已經從了。
左右打不過鳳瀾,而且還有那個「懲罰」在,還不如省點力氣回去向師兄告狀,儘快讓師兄替他打回去。
想此,江思昭攏了攏衣服,為自己岌岌可危的清白嘆了聲氣。
「江思昭,你——」
完全沒想到江思昭竟如此歪曲事實,鳳瀾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不可置信地瞪著他。然而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裹挾滔天威壓的金色法力,如同利劍向他襲去。
魔域,四方殿一片寂靜。
咚的一聲巨響,嘶啞的聲音隨之而後:「來人。」
侍衛從宮殿外進來,映入眼帘的是躺坐在地上,全身染血的鳳瀾。
「尊上!」
鳳瀾捂著肚子,銀色的鎧甲被灼出幾個洞,黑色的血從裡面流出。他呸地吐了一口血,被侍衛從地上扶起來,坐到身後的龍紋椅。
「何人將尊上傷至於此?」
鳳瀾若無其事地抹去唇邊的血污,擺擺手讓侍衛退下,避而不答。
「傳巫醫。」
侍衛立即往後退開兩步,轉身跑去尋巫醫,半路想起什麼,問鳳瀾:「尊上,可要將此事告知老魔王。」
鳳瀾眼色一凌,順手拿過桌上的琉璃盞往侍衛狠狠砸去:「舌頭不想要就給本座割了。」
要是被他爹知道自己去招惹別人不成,還弄了一身傷,他爹可能會在他痊癒後再用鞭子把他抽得皮開肉綻躺回榻上。
侍衛打了個寒顫,頭也不回地往殿外跑去。
扔得太狠,不小心牽扯到傷口,鳳瀾悶哼,面目猙獰地給自己施法止血。
另一邊,江思昭跟著裴長硯回玄靈山。
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被扔在民間的寂懷月,叫住師兄:「師兄,懷月還在山下。」
聞言,裴長硯站定,玄色的身影側立。一瞬間,江思昭感覺自己就像被孤狼盯住的小羊羔,他不知所措地攥起掌心,迷茫地吐出兩個字:「...師兄。」
「哪裡。」裴長硯收回目光,沉聲道。
「嗯?」
「你徒弟在哪?」
江思昭連忙回道:「京城,護城河外。」話落,腰間環上師兄堅實有力的手臂,他被往上一提,然後就到了護城河邊。
寂懷月被困在鳳瀾的禁錮術里,眼下剛尋法子破開。江思昭與掌門一同出現在面前,他顧不上行禮,急切地上前問江思昭:「師尊,那魔尊可有傷到你?」
江思昭搖頭:「沒有,師兄來的及時。」
寂懷月這才反應過來,抬掌向裴長硯行禮:「掌門。」
裴長硯沒應他的行禮,啟唇淡淡說道:「至清峰峰主江思昭未經允許無故下山,今日起禁足獨淨台,不得任何人探視。寂懷月知情不報,險些釀成大禍,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禁閉三日,自去領罰。」
話一出,還沒等寂懷月答話。江思昭連忙拉住裴長硯的袖口,向他解釋:「師兄,此事與懷月無關,是我的疏忽,你罰我就行。」
聞言,裴長硯深深地看江思昭一眼,眼底諱莫如深。
裴長硯撇過玄衣,語氣寒涼:「不得商量。」然後消失在原地。
傍晚,河邊起風,此處只剩下寂懷月與江思昭二人。
「師尊,您不必為弟子求情。是弟子無能,才讓您被魔尊擄走。」寂懷月眼眸微垂,回想起方才鳳瀾當著他的面竟不費吹灰之力就帶走了師尊,懊惱之情攀上心頭,頭一回感到如此挫敗。
往日在玄靈山向來只聽過吹捧,稱讚之詞,卻忘記山外有山,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