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正明你閉嘴。」
倆朋友的吐槽無疑弱化了現場的劍拔弩張。
褚朝陽低頭和徐盼耳語幾句,接著讓他們先回去,邊說邊脫下校服外套扔給他哥。穿著校服打架鬥毆肯定是要挨批鬥的,但他又忍不下這口氣,好勇鬥狠,能少點兒麻煩是點兒麻煩。
他放緩呼吸,盯著趙曄,將雙手的袖子依次挽上去:「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
「放老實點兒。不然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趙曄頓了下,清楚褚朝陽是不在乎後果的,他嗤笑一聲:「褚朝陽你都快三十了,還混在小孩裡面,難怪徐盼一直看不上你。」
褚朝陽皺眉煩躁道:「你有完沒完,我哥和你又沒有關係,管的真寬。」
「怎麼沒關係,我都告訴他了。」趙曄從容自信的笑著,「你猜怎麼著?徐盼不僅知道,而且早就想起來了,他現在就是逗你玩兒呢。」
「……」
似乎沒啥可說的了。
褚朝陽不願再和他多費口舌,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想笑,傻逼也有春天。他回頭看了一眼徐盼幾人,身影消失在視線內,既然如此,他就沒必要在這兒和趙曄浪費時間了。
他放下袖子整了整衣領,轉身欲走,又回頭看了眼趙曄:「你把車停路邊兒,不怕交警貼條兒啊?」
這種輕視讓趙曄很不爽:「我錢多你管不著。」
不可否認,他其實挺嫉妒褚朝陽的,把他放在褚朝陽的位置,他一定能比這個褚朝陽做的更好。人與人之間少不了競爭,而那種勝利的感覺,就像毒癮讓他渾身舒暢。
「褚朝陽,你哥就是和我賭氣。」
「你別以為你能囂張多久,你現在的一切都會離你而去,畢竟你看徐盼為我付出了多少,他怎麼可能輕易的放下?」
褚朝陽走了兩步再次站定,露出一抹奇怪的笑道:「……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比起無意糟踐真心,這種明知故犯更讓人可惡作嘔。
都是成了精的千年狐狸,誰不知道誰的心眼子。他竟愚蠢到以為趙曄對他哥尚存的幾分真心,但從始至終都是借用他人來宣洩自己的惡意,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他人的愛。
此時無心再糾纏,就像褚朝陽說的,他有的是法子收拾趙曄。
但經過這一出,他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褚朝陽這會兒忽然想點一支煙,但想想現在的身份,多少是有點不倫不類。按照以往他該找徐盼,可他又不知道該以何面目去面對他哥,所有的情緒像一團理不清說不楚的亂麻。
他離開後,踟躕地站在行人道路上。
春和景明,陽光明媚,碎金子的光斑灑在紅磚上。學校圍牆的薔薇花開出了骨朵,紅的粉的在綠茵中爭艷,黑白相間的喜鵲站在欄杆上嘰嘰喳喳。
天很藍,藍的一望無垠。
他頭昏腦脹有著一股邪火無處發泄,不甘心的大睜著眼睛直視天穹,鼻腔酸澀,眼睛因日光灼痛而無法抑制的想要流出眼淚。
褚朝陽覺著自己快暈了,兩輩子的情愫糾葛在一起,混亂成一個混沌。他有些分不清了,自己到底在哪兒,究竟他到底是誰?
狗操的。
他惱怒的朝路邊的樹踹了一腳,結果樹紋絲未動,他趔趄著差點栽倒。這把他氣樂了,自暴自棄地在一旁蹲下,他想逃避一會兒。
可能是在行人道圍牆下的原因,沒一分鐘的空檔,就有人來他旁邊了。
褚朝陽抬頭厭煩地看過去,是徐盼。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犟著脾氣把臉埋在手臂下面,他不想跟他哥對峙上輩子的那對破事兒。
從剛才起徐盼就一直在看他。
他並不打算讓褚朝陽獨自胡思亂想,在旁邊陪他蹲著,一隻手幫他順著後背。
褚朝陽心中更加淤堵酸脹,他清楚地感到自己眼皮發燙,眼淚爭先搶後的溢出來蹭濕衛衣的袖子。他很沒出息地哭了,但還他媽鬧不清自己哭啥。
是那種說不出的憋屈難受。
徐盼抿了下唇,伸出手臂摟住褚朝陽的肩膀,用力摟了下。看見褚朝陽難受後,他也挺不是滋味,強裝出來的笑意也淡去了幾分,目光複雜地望向剛剛的地方。
聽趙曄的話,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隱情。而朝陽也一定清楚,不然不至於被氣得哭出來。
他轉過臉看向朝陽,張張口還是將一番話咽了回去,湊近親了親那隻發紅滾燙的耳朵。
「嗚。」褚朝陽泄出一絲哭腔。
徐盼拍拍他的肩膀,放輕聲音:「我剛剛給你請假了,下午別在學校待著了,跟哥哥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