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夫人沒想到她這麼直率,甚是意外地牽了她的手,「自然、自然。娘子離家千里,想念父母親人,本就情有可原,我怎麼能夠不體諒呢。好在如今陛下將梨園交由娘子料理,樂師們不再受人欺壓,娘子也能自由行動了,時候一久,自然能適應上都的生活。」
蘇月說是,「全賴陛下成全,卑下定會潛心報效陛下,不辜負陛下厚望。」
魯國夫人狡黠地眨眨眼,偏過頭輕聲在她耳邊說:「要報效陛下,潛心經營梨園是一項,另一項更要緊,把以前斷了的姻緣再續上,就是對陛下最大的回報了。」
蘇月不由乾笑,「夫人打趣了,卑下微末,不敢作他想。」邊說邊端起杯子朝她舉了舉,「卑下敬夫人一杯吧,多謝夫人對我的關照。」
既然舉杯,當然不能只敬魯國夫人,在座的諸位都要意思意思。她目光遊走,手裡的杯盞屢屢輕抬,這東院裡因為都是權家人,並不遵循男女不同桌的規矩。大家都是散坐,通共也就五六桌人,用一杯酒就能同所有人建立良好的關係。
不過很意外,在座的都是姑蘇人,一圈看下來,居然一個都沒見過。尤其其中有位年輕的郎君,約摸二十出頭的樣子,雙眸溫潤,如月亮落入了深泉。他向她望過來,目光專注而和善,只是臉色相較別人顯得蒼白,身形也單薄。所有人面前都放著酒爵,只有他手裡握的是茶盞,可見身體不大好,連酒都喝不了。
蘇月到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個重色的人,看見漂亮的郎君會移不開眼。尤其這種病弱的貴公子,無端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人想一探究竟。
可惜視線在人家身上停留太久怕失禮,她只好強行移開,待和大家共飲了一杯,才又忍不住朝他望過去。
這時他已經坐正了身子,正與同桌的人說話,側臉看上去同樣優異,大概感覺到有人看他,慢慢轉過頭來。不知是不是因為體弱的緣故,眨動眼睛的速度好像都比平常人慢一些,略一頓,輕輕浮起一個笑,那唇角的弧度似曾相識,竟和權大一模一樣。
一旁的魯國夫人見他們互望,偏頭問:「小娘子可認得他?他是齊王,陛下的胞弟。」
蘇月吃了一驚,因為早前沒有考慮過權家,對他家的境況和人口並不了解。
「我以為太后只生了陛下一個,沒想到陛下還有同胞兄弟。」
魯國夫人道:「不怪你不知道,齊王身體弱,一直在家靜養,很少在人多的場合露面。這回也是礙於和新郎官交好,才破例來喝喜酒的。早前陛下心疼他,想接他在宮中居住,他說於理不合婉拒了,如今自己一人住在恭敬坊的王府里。」
「怎麼是一個人?沒有成家嗎?」蘇月好奇地問。
魯國夫人道:「大夫給他診治過,說他的身子不宜娶親,這也是沒法兒。齊王不能娶親,陛下這些年南征北戰,又耽誤了親事,太後至今沒有抱上孫子,難怪要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