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男人偏偏就是有著手眼通天的本事,即便在港城也很輕易就能擋住他們的去路。
他帶來的人,也很多。
黑色的轎車將他們團團圍在雨夜裡,噼里啪啦的雨珠,公然砸下,伴隨著轟隆轟隆的劇烈響聲,好像天都要破掉了。
他們的車被逼停,車燈的光直直的投過來,頗為刺眼。
沈在那時候就看見,一身黑色正裝,面無表情從后座下來,身邊的人給他遞了一把黑色的雨傘。
男人握著傘柄,看不太清楚表情。
雨珠順著傘沿慢慢滑落。
男人的手腕青筋明顯,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十分淡漠,他一步步朝著他們的這輛車走過來。
肩膀上被劇烈的暴雨濺濕了也滿不在乎。
這片布料明顯深了一個顏色。
車門上了鎖,先是禮貌的篤篤兩聲。
司機未經允許,也不敢擅自開門,畢竟車裡坐的是他們每個人都牢記於心、最不能有任何閃失的夫人。
外面消停了片刻。
接著就是一聲冷靜的槍響,車門鎖被暴力擊穿,男人輕而易舉打開了車門,他目光如炬,冷黑的瞳孔靜靜盯著她。
坐在裡面,空茫蒼白的女人。
&ldquo宋聲聲,我來帶你走。&rdquo
傅城的聲音打斷了沈在的回憶,&ldquo我說,你和我的妻子是什麼關係。&rdquo
這句話已經聽得出來其中的不客氣。
男人的耐心告罄,接下來就不會這麼好聲好氣了。
沈在莞爾,卻開始答非所問:&ldquo這對傅先生來說很重要嗎?&rdquo
傅城居高臨下看著他。
越看越不順眼,越看越覺得厭煩。
沈在同樣也是,對於搶走母親的任何人,不管是情人還是孩子,他向來都是非常憎惡的,不願意給任何一分的好臉色。
那次的宴會。
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他在告訴母親,可以偷偷帶她出去時,她的眼神果然有了變化,起碼恢復了一點點的神采。
沈在覺得如果不是那天他喝了酒,他真的不會做那樣的蠢事。
他太在乎她的目光,太想得到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愛。
那天晚上,她還穿著睡裙。
那個樣子是出不了門的,沈在把傭人重新叫了回來,讓她們幫她換了一套衣服。
她對自己每天要穿什麼,早就沒了要求,也沒有喜好可言。
穿什麼都行。
穿什麼也不是她說了算的。
都是父親說了算,父親喜歡她穿裙子,各種各樣的裙子,淺白色的,柔軟的長裙。
穿在她身上的確很漂亮。
但是沈在記得她不喜歡這樣,在他還小的時候,她還會反抗,會用剪刀將衣櫃裡的裙子都剪得粉碎。
她很倔強。
就是不肯低頭。
可是他的父親是更執拗的人,不管剪碎了多少條裙子,第二天就有一模一樣的重新送過來。
一次又一次。
反反覆覆。
好像在比誰更加執著。
後來母親就累了,她發現用剪刀是沒有用的,也就放棄了。
傭人來給母親換了條很漂亮的長裙,她都不用怎麼打扮,看起來依舊年輕貌美,細膩雪白的皮膚,捲曲濃長的睫毛,還有那雙水汪汪的、有點固執又有些脆弱的雙眸。
她其實什麼都不用說,就容易惹人憐愛。
只是有些人對她的憐惜會變成一種不正常的控制欲。
所以她總是逃不脫。
&ldquo媽媽,你挽著我,我帶你下樓。&rdquo
換好了衣服。
沈在好像也酒醒了,他抬起精緻雪白的臉,乖巧而又無害的看著他的母親,唇角勾起誘惑人的笑,好像是那個全心全意會來拯救她的人。
他這樣說完。
她也遲疑了片刻,過了片刻,她慢吞吞的抬起胳膊,還沒碰到他,又縮了回去。
好像在確認自己不會受到傷害。
沈在看著她縮回去的手也沒有覺得氣餒,他只是笑著:&ldquo我會帶您做任何您想做的事情,相信我,好嗎?&rdquo
這是甜言蜜語,是陷阱。
她看得出來,卻又忍不住想要相信。
每次她都會因為隨便相信人而付出慘痛的代價,可是每次她都不長記性,都會僥倖的想,下一次就好了。
下一次就不會上當受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