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奉君還是不說話,宮無歲知道這回說好話沒用,又規規矩矩挪下床:「好吧……那等你消氣了我再來找你。」
誰知下一刻卻被一隻手攔住,他在心中得逞一笑,順勢滾到床里側。
他原本以為沈奉君會生氣把他踢下床,但是沒關係,他已經有對策,到時候他可以死纏爛打抱住沈奉君不鬆手。
「宮然……為什麼食言?為什麼要偷偷和他見面?」
宮無歲一怔,對上沈奉君的目光,怒意中仿佛還裹挾著鋪天蓋地的情緒,他心臟一窒,攤開手自證清白:「我沒有味道了……不信你聞聞。」
他跪坐著往沈奉君身邊湊了湊,想告訴他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他是花言巧語油嘴滑舌,但他曾對沈奉君食言過一次,愧憾終生,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他張了張嘴想再解釋幾句,卻被沈奉君攬住後腰,他微微一怔,下一刻卻被一掌摑在臀上。
啪——力道不重,聲音卻不小。
宮無歲腦子空白一瞬,沈奉君聲音卻仍舊冷冷的。
「為什麼不聽話?」
第33章
宮無歲上次被揍屁股, 還是小時候偷偷跑出神花府和別人家的大黃狗一起玩,宮照臨以為他失蹤,心急如焚找了一天, 還摔破了腦袋。
晚上他心滿意足回家, 他父親抱著宮照臨坐在一邊, 母親接過父親手中的戒尺,在院子裡結結實實打了他二十下,打得他半個月都下不了床。
從那之後他就不敢偷偷出門, 就算要幹壞事也會邀上宮照臨一起。
長大以後他被捅過刀子,就是沒被揍過這裡,這種手段的羞辱意味比懲罰更重, 更何況打他的人是沈奉君,他臉色紅紅白白半晌,底氣不足道:「你為什麼打我?」
沈奉君道:「是你食言在先。」
宮無歲不服:「我去見他只是有事問他, 又不是為了做那種事!你不喜歡味道我也洗乾淨了, 你憑什麼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
沈奉君卻道:「問了什麼?」
宮無歲感覺自己在對牛彈琴, 氣不打一出來, 他伸手一推, 就把沈奉君按倒在榻上, 惡狠狠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離不開你, 所以才故意羞辱我?」
沈奉君被他按倒,一愣:「我何時羞辱過你?」
宮無歲惱羞成怒:「你想教訓我, 罵我也行, 殺我也行, 為什麼這麼對我?」
沈奉君默了默,道:「……我怕把你打壞了。」
打不的罵不得,小懲大誡, 這是最折中的辦法。
宮無歲還是不能理解:「強詞奪理……那下次我也這樣打你怎麼樣?」
他按著沈奉君,心覺受了羞辱,正打算報復回來,卻聽沈奉君叫了他的名字:「宮然。」
「……你耳朵紅了。」
沈奉君微微動了動手指,像是打算碰他的耳朵,最後卻忍住了。
宮無歲垂下眼去,卻看到了那人仰躺在榻上,一雙靜謐的眼注視著自己,他像極了被踩尾巴的貓,又像被說中什麼,渾身都緊繃起來,騎虎難下。
這個人總這麼沒眼色,還不會說話,宮無歲每次都一拳打在棉花上,平日裡的巧舌如簧也不抵用。
他不知道怎麼反駁,只是覺得很不自在:「……我去見楚自憐是想問清我身體什麼時候恢復,沒別的意思,你在身邊我不會亂來,你不喜歡的事我也不會做。」
沈奉君卻道:「復元不會很久,也沒有捷徑。」
宮無歲是個守不住秘密的人,終於還是實話實說:「你師兄說,你我性命相連……我不想拖累你。」
沈奉君沉默下來。
看沈奉君的反應,應該是知曉共命一事,可他一路上卻從未對自己提起。
沈奉君眼中似有悲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你還是要走。」
不管是為楚自憐還是治好身體,他都沒有想過要留在自己身邊,無論當年還是如今。
沉默很快在兩人間蔓延,即使宮無歲已經說明原由,他仍然很不高興,沈奉君其人,越沉默,就越疏離。
這幅神情與他當年重傷流落時幾乎重合,宮無歲感覺心被狠刺了一下,頓了頓,又鬼使神差地試探道:「……那你希望我留下嗎?」
他的至親好友都已不在人世,神花府已經成了廢墟,他早就無處可去,他不是不願意留下,只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