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只要沈奉君親口說想他留下,他就可以厚著臉皮繼續待在沈奉君身邊。
他問完,就直勾勾盯著沈奉君,果然見這人呆了呆,低低「嗯」了一聲。
宮無歲內心竊喜,又夾雜著隱秘的悸動,嘴上卻很不老實:「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等此間事了,我就要搬到仙陵去住,你記得把流風闕分一半給我。」
他知道沈奉君是君子,貼心又大方,所以他被那絲隱秘的悸動驅使著,忍不住得寸進尺,想要得到更多東西。
他上輩子虧欠這個人那麼多,重活一次,他本該自覺避開,留他清清靜靜,可人都是貪心不足,還擅長恩將仇報,越是對他宮無歲好的人,他捨不得離開,越想再近一些。
沈奉君徹底愣住,半晌才回過神來,又低低地說了聲「好」。
宮無歲喜出望外,湊過去和他對視:「真的?你連流風闕都捨得分給我?」
「嗯。」
沈奉君被他按著,衣領都敞開了,頭髮散著在枕上,一動不動地,很有點縱容的意味,宮無歲居高臨下,看著他額心那點紅,卻像被什麼都東西勾住一樣,越發心癢難耐。
這人真是生了張冰清玉潔的臉,越看越挪不開眼。
「那我現在都解釋過了,你剛才打我的事要怎麼辦?」他得了便宜,還要反咬一口。
他湊得太近,呼吸都落在沈奉君的脖頸間,後者微微一僵,最後還是敗下陣來:「……我不該打你。」
他終於伸出一隻手,碰了碰宮無歲猶帶緋色的耳垂,又碰了碰亂糟糟的頭髮,似乎很喜歡用這種笨拙的方式安撫別人。
天底下怎麼會有沈奉君這麼有意思的人,縱然臉和身上的香味都是冷的,外表再不近人情,手心卻是暖的。
他嘿嘿一笑,手欠伸手去撥沈奉君的睫毛:「闕主,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睫毛那麼長?」
沈奉君偏過頭:「天色不早,明日要進山,快睡。」
宮無歲見好就收,也不問沈奉君回不回大床上睡,他翻身一滾,就在里側躺好了。
沈奉君也不趕他,滅了燈火,宮無歲側了側身,安然地閉上眼。
。
第二天他們早早就起來了,屋子裡冷地像下雪似的,宮無歲從被窩裡鑽出來,聽到門外傳來「啪嗒」「啪嗒」的聲音,是雨水打在瓦檐上,還伴隨著風聲。
他一愣:「下雨了?」
這時候下雨可不是好兆頭。
沈奉君已經穿戴整齊,領口拉得嚴嚴實實,聽見動靜才回頭:「嗯,夜照城已經整完隊打算出發了。」
「這麼快?」宮無歲本來還想找個機會去見見燕孤鴻,又擔心打草驚蛇,轉念又想:「等進了棄顱池,大家都要分散行動,我正好能悄悄下手。」
他穿好衣服,又圍好兜帽,那把毛炸炸的拂塵就掛在側腰上。
誰知一推開門,就對上了剛出門的楚自憐,宮無歲微微一笑:「楚公子,好巧,昨晚睡得好嗎?」
楚自憐眼下一片烏青,答案顯而易見,他回了個微妙的笑容:「何必明知故問?」
他吞下花毒後,一晚上都沒找出解藥,一閉眼就開始做亂夢,難以安睡。
宮無歲微微一笑,將提前準備好的小瓶扔給他:「吃了這個,可保你一月無虞,不過藥效只有一個月,等我們從棄顱池出來,時間也就差不多了,你可千萬要記得來找我取藥。」
楚自憐接過小瓶,笑眯眯地瞪了他一眼:「那是自然。」
他帶著兩個侍童拂袖而去,沈奉君回頭道:「你給了他什麼?」
宮無歲笑了笑:「尋常的糖丸而已。」
沈奉君不明所以。
宮無歲解釋道:「他醫術高明,早早發現了我的身份,我先把他控制住,以備不時之需。」
他的身份遲早要敗露,楚自憐想和他做交易,就要有交易的自覺。
神花府的花毒其實不是毒,是虞美人花妖入夢,虞美人有劇毒,楚自憐當然要做噩夢。這些花妖受宮無歲驅遣,夜夜入夢,只要沒有他的命令,楚自憐就沒辦法擺脫,解藥不過搪塞楚自憐的藉口罷了,縱使此人醫術登天,也不可能真的研製出解藥。
他已有決斷,沈奉君也沒說什麼,兩人出了客棧,卻見大雨之中,封住的山門已經打開一條通道,如同巨獸張開嘴,供修士進入。
傾盆大雨之中,夜照城的黃金馬車被其他弟子圍在正中,周圍又支起避雨的法陣,聲勢浩大,越青遙領頭,他回頭說了句「進山」,龐大的隊伍就浩浩湯湯,威嚴整肅進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