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高家被先帝忌憚,慘遭滅門,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將軍也死在了劊子手的刀下。生前無數風光,死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那張俊美的臉被野狗啃食得根本認不出來。
周孟然對當年的事情也有印象,那時的首輔還是姜竹言。姜竹言有心幫高家洗脫罪名,卻因此事與先帝離心,沒過兩年他便自請告老還鄉了。
提起高家的事情,屋子裡的氛圍變得有些低迷。周孟然輕輕敲了下桌子,「不管送這紙條的到底是人是鬼,清澹,你最近都要小心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周青,這段日子你就跟著清澹,入口的東西要檢查一番。」
「是。」
陳清澹覺得周青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和保護了他一年多的「背後靈」很像,難道從一開始周孟然就派人來保護他了?那豈不是周孟然早就有心收自己做學生了?
陳清澹不由得慶幸,自己過去在周青面前表現得一直都很不錯,沒有讓周青抓住什麼把柄,也沒有在周孟然面前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不然今天的拜師肯定是不能成功了。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周孟然乾脆讓陳清澹搬進了自己的小院裡,日後的吃住同等,不必再去府學裡聽其他教諭授課。都已經有周孟然這個老師在了,其他教諭也不敢再教陳清澹什麼東西,否則反倒是顯得他們學問一般了。
可即便周孟然和陳清澹已經如此小心謹慎,意外還是發生了。
這日清早,陳清澹和周青照理過了幾招,便被叫去吃早飯。
廚娘見陳清澹還在長身體,每天都會單獨給他熬製一碗雞湯,周青也會用銀針試毒後再讓陳清澹喝。
這一日按照往常,周青用銀針試過毒後,見沒有什麼異樣,才遞給陳清澹。
陳清澹拿起碗剛喝了一口,腦子裡突然出現了原主幼年時的記憶,還未來得及細想那模糊的記憶到底是什麼,他一口吐出了嘴裡的雞湯。
「陳清澹!」周青扶著他。
陳清澹推開周青,奪過茶碗漱口,吐了好幾口水才停下,模糊的記憶在腦海里漸漸清晰。在原主幼年時,有個男人給他看了一種草藥,那種草藥含有劇毒,只要輕輕在水中攪拌就可以毒死一頭牛,而且用銀針根本試不出來,唯一分辨的方法就是含有淡淡的苦杏仁味。
「周大哥,那雞湯有毒。」陳清澹面色一沉,咳嗽了幾聲說道。
「什麼!」周青端起雞湯,抓了一隻老鼠餵給它,果然老鼠蹬了蹬腿立刻死了,可見這雞湯里的毒藥毒性之強。
周青的臉色十分難看,他衝進廚房,只見廚娘躺在柴火上早已昏迷,一個人影快速鑽出了窗戶。周青追了上去。
陳清澹揉著太陽穴,腦袋隱隱作痛,記憶里那個男人的形象越來越模糊,他越是想越是想不起來,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教原主這些東西。
過了許久,周青抓著一個瘦瘦小小的書生回來,眉毛都豎了起來,怒道:「就是他!」
陳清澹神情平靜道:「你為何給我下毒?」
那書生掙扎著罵道:「憑什麼你能拜周老先生為師?別以為你會寫幾篇文章就了不起。」
陳清澹冷著臉打斷了他的話,「是誰派你來的?」
那書生微微一頓,隨後更加猛烈的掙扎,「陳清澹,你怎麼沒死?」
「派你來的那個人姓什麼?」
那書生掙扎的力氣變小了,他垂著頭不說話。
周青扒拉他腦袋一下,發覺書生五官直冒黑血,竟然服毒自盡了。
「給我查!」周孟然得知此事後怒火滔天,「給我查這個書生到底是什麼來歷!」
這書生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在江南府學根本查不到他的身份,上報官府以後,官府也找不到他的真實名字。此事看上去只能就此作罷。但陳清澹明白,唯一想要他死的人只有趙掌柜。
趙掌柜銷聲匿跡一年,在自己拜周孟然為師之後,終於忍不住再次出手了。
陳清澹也沒打算繼續隱瞞這件事,便將此事告訴了周孟然。周孟然立刻派人去查趙掌柜的身份。
陳清澹也沒閒著,他去賣孤本的那個書鋪,查一查到底是誰把那張提醒的紙條塞進孤本里。可當他趕到書鋪的時候,書鋪早就關門了,整個書鋪一個人都沒有,看樣子已經人去樓空。
陳清澹無奈,只好折返江南府學。他剛一轉身,一個老乞丐撞了上來。
陳清澹後退半步,扶住老乞丐,溫聲道:「抱歉,老人家您沒摔壞吧?」
老乞丐卻一把抓住他的手,力氣不算大,卻抓得很緊,拉著他去了一個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