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澹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老闆」,與九王爺對視一眼,只覺自己的心思都快被對方看穿。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這京城裡果然沒有幾個人物是好糊弄的。
九王爺忽然笑了,他掃了一眼陳清澹,「我湊個熱鬧罷了,你們繼續。」他倒是有心給陳清澹送一套房子,不過看眼前的情形,就不需要他操這個心了。
張家僕人和周家僕人忙向九王爺行禮,他們也不好繼續爭執下去。最終周家僕人退了一步,請陳清澹改日去周府一聚。
陳清澹笑著應下,隨後帶著姜蘇雪去張家拜訪。
早聽聞首輔張守志貪贓枉法、獨霸朝權,必定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陳清澹在心中琢磨著,該如何應對張守志。
一路上,陳清澹想過千百種與張守志會面的情形,甚至還想過張守志是一個腦滿腸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不曾想一進入張府,他看到的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這位張首輔的容貌氣度絲毫不遜色於九王爺。
張守志笑著跟陳清澹和姜蘇雪問好,同他們說了一些家常話,聞了一些有關姜竹言的情況。末了,感慨萬千道:「我公務繁忙,已經許多年不曾親自去看望恩師。」
陳清澹道:「爺爺對您也是倍感思念,知道您公事多,不曾挑剔什麼。」
張守志打量著陳清澹,這小子果真是一個可造之物,見了他既沒有表現出普通書生那樣的厭惡憤慨,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表現出奴顏媚骨的阿諛奉承,倒是真有幾分翩翩君子的模樣。
嘖,這幅偽君子的虛偽模樣,真是像極了自己。
張守志越看陳清澹是越喜歡,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聰明人。
「你們一路上奔波勞頓,先去休息一下吧,晚上賢侄再陪我閒聊一二,可好?」
陳清澹行禮道:「不敢推辭。」
「哈哈哈哈,好。」
僕人帶著他們去了客房,姜蘇雪幫陳清澹換下沾滿灰塵的外衣,「夫君,張叔叔的性子還算和善,你與他閒談時不必緊張。」
「我明白。」陳清澹頓了下道,「蘇雪,你和張大人很熟嗎?」
姜蘇雪道:「我幼年時張叔叔來過姜家,還曾陪我玩耍過。」
陳清澹默然,人還真是有多面性,從表面上看誰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又或許對於張守志、對於他自己來說,哪一面都不曾是真的,一切不過是偽裝出來的面具而已。
陳清澹將「藏」字烙印在心頭,等到晚上見到張守志的時候,態度愈發親近恭敬,絲毫看不出自己的野心。
張守志正在書房處理公務,見到陳清澹過來,便將公務暫時放到了一邊,笑道:「早就聽聞老師提起過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陳清澹笑道:「張大人過獎。」
張守志道:「賢侄不必如此過謙,和蘇雪一樣,叫我一聲張叔叔就好。」
陳清澹從善如流,「張叔叔。」
張守志從一堆公務奏摺下面翻出一張紙,這是當日主考官傳遞過來的那篇文章,「近日黃河又到汛期,我聽聞你在鄉試上提出的一些建議,便派人著手試驗一番,可惜這些建議提得太晚。黃河附近的百姓還是受了水患之災。」
陳清澹知道張守志這話不會到此結束,笑著繼續聽張守志說下去。
張守志道:「如今面對水患之災,賢侄可有什麼對策?」
陳清澹不會傻到以為張守志這樣的高官真的會誠心誠意地問他這個問題,那麼這是在試探?試探他真正的才能如何?可張守志為何要這麼做?
陳清澹腦海里閃過兩個字——拉攏。
第56章
書房內,燈火搖曳,張守志的影子在燭光下張牙舞爪,仿佛隨時要將陳清澹吞沒。
陳清澹壓下心中百般想法,神情如常道:「晚輩並未到過黃河,也從未經歷過水患,所謂治水之法也只是從書中推測出來的。不敢在叔叔面前妄言。」
張守志拿著文章忽然笑了,「賢侄不必拘謹,大膽暢所欲言便可。我到底是年紀大了,有些想法過於守舊,想聽聽年輕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