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茂林再度看向了燈火通明的畫舫。
片刻之後,他心一橫,登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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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湖上,最大的畫舫之內。
公孫文哆哆嗦嗦喝了杯酒,
斜覷上首那位的臉色。
陸青檐手邊是一把琴,隨意撥弄兩聲,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麼。
近一年來,陸青檐這三個字,傳遍了大江南北。
民間百姓或許聞所未聞,但凡是朝廷中人,無人不知他的名字。
左軍都督府陸青檐陸都事,從七品而已。
其父陸秋松,也不過是靠著救過先帝的功勞,混了個國公的位置。如今新帝登基數十載,陸國公庸碌無為,國公府跟著日漸敗落。
原本,落敗國公的庶子,年僅十九歲,怎麼也不會有這樣的造化。
可他的義父是閆慈,正二品的禮部尚書,深受皇帝器重,是舉足輕重的寵臣。
閆慈無子,只有三個義子。
其餘兩位沉寂無名,只有這一位出現在人前。
也只有這一個,被閆尚書親口稱讚過:「恨不得認為親子!」
近來有消息說,閆慈將取代許道成,成為內閣新的首輔。
閆、許兩黨久已不合,近日斗得尤其厲害。
關鍵之時,閆慈寵信的義子來到揚州府,怎麼能不讓他多想?
陸青檐許是奉了閆慈的什麼命令,他來,就是閆尚書親臨。姚知府看不清楚形勢,可公孫文怎能不好好伺候?
但這位的脾氣實在太古怪了。
揚州最妖嬈的舞姬都在這裡。青澀的如初春嫩芽,能掐出水來,火辣的如異域玫瑰,身姿妖嬈。
一個個睜著小鹿般的眼睛,俱穿著薄紗在他周圍轉。
可這位俊秀年輕的貴公子,從出現的那一刻就懶洋洋的,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舞姬怕他手邊的狼犬,加之他眉間始終不散的陰鬱之色,一步也不敢靠近。
公孫文實在摸不准他的心思。
從見他第一眼起到現在,只有在收到純金的文房四寶時,他才說了一句有意思。
「公孫通判?公孫通判?」
「啊?」
懷中的舞姬推了推他,朝首位之人努嘴。
公孫文回過神來,發現陸青檐在看他,頓時嚇了一身冷汗,連連告饒。
陸青檐問:「公孫通判在想什麼,這麼入神?我不是讓你傳話給姚公子,人在何處?」
懷中舞姬一聲驚叫,公孫文朝一旁看去,那隻狼犬又來了!
被這野獸的眼神看著,公孫文冷汗涔涔而下。
「姚公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