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曇一手拄著木杖探路,另一隻手握著木棍的一端,另一端是身後的陸青檐。
他的眼睛看不清楚,姜曇主動提出,要牽著他走。
陸青檐攤開手,姜曇便從路邊找了一根木棍塞到他手上。
知道他喜靜,姜曇特意把木棍擦了又擦。
不過即便如此,陸青檐好像還是不喜歡。
握住木棍的那一刻,陸青檐的臉色算不上好看。
見他如此,姜曇更不敢耽擱。
撐著手杖,一瘸一拐地在前面探路,待確定可以走後,才扯一扯木棍,讓陸青檐跟著她的腳印向前走。
只是姜曇的探路技巧實在不算高明,她原本就傷著腿,有時踩到一腳污泥,整個人立時栽下去了。
姜曇停住步子,陸青檐也跟著停下。
思考片刻,姜曇說:「長公子,為了我們能儘快趕到揚州城,接下來,我或許會有些冒犯之舉。」
「隨意。」
陸青檐想,無非是蠢得栽跟頭,帶得他也跟著栽跟頭。
接著陸青檐手中的木棍被抽走,衣袖被扯動。
牽著袖子走?
以她的腦子,也就只能想出這種辦法了。
陸青檐抬了抬手,方便她牽。
不料下一刻,手掌中擠進另一隻略小的手,先是試探性地、輕輕握住了他的。
猶豫片刻,握緊了。
「冒犯了。」
姜曇不好意思地說。
一直到山腳,陸青檐都沒再出過聲,只有姜曇時不時地提醒他:「小心腳下」「這有個坡」。
兩人在街口分開時,姜曇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養傷的注意事項。
陸青檐一言不發,不知是記住了沒有。
姜曇告別時,陸青檐終於出聲了:
「嫂嫂,能否請求你一件事?山上柴家之事,不要報官。」
姜曇答應了。
陸青檐說:「你不問問我,為什麼嗎?」
「柴獵戶已死,算是贖罪。他的妻子和孩子,尤其是虎子,手無縛雞之力,不如放他們一條生路。」
姜曇笑說:「不知你是不是這樣想的,不過應該差不多。」
陸青檐一頓,笑說:「對,我正是這樣想的。嫂嫂以後也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免得徒惹他們母子傷心。」
望著姜曇離去的背影,陸青檐的笑意逐漸消失。
他回頭看了看山上。
那個他們曾養傷的柴家小院,原本應隱沒在山林中,此刻卻露出微微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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