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檐只來得及將姜曇送至府門,就匆匆離開。
他並不是忽然起興致去揚州,而是猜到了陸昇會回來,在等他之時,恰好送祖母一程。
揚州陸家,所有人盡在掌握,只有陸昇是個變數。
趁他去揚州,這個變數聯合京中那些不安分的人,給他使了個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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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檐先去了一趟閆府。
門口有趙青林的人候著,一見他連忙迎,一邊說:「趙公子在裡面陪著閣老吃煙呢。」
陸青檐將馬鞭丟給小廝,下馬入府。
行至屋外,聽到趙青林勸慰的聲音:「義父,這算什麼吶!凡朝中人,你說往東,誰敢往西?這一次不過是說岔了一個字,人非聖賢,聖人也會犯錯。何況皇上也沒說什麼,過兩天陪皇上吃一枚仙丹,這事就過去了。」
掀開屋簾,內里吞雲吐霧,一時看不清人。
待煙氣散了些,趙青林看見門口的人,連忙起身來:「您瞧,說曹操曹操到,長公子主意多,這事教他去辦最合適。」
三月十四日,景勝帝在長寧宮潛心「修煉」,並未讓內侍作陪。
一隻老鼠咬斷了蠟燭,一個沒留神,牆面就燒黑了大半。
彼時內閣諸臣都在,閆慈正挨著座椅打盹。聽見這個消息,立即帶著幾位官員趕了過去。
景勝帝當時並未發作,只問了閆慈一句:「長寧宮如今模樣,朕該移去哪座宮住好,愛卿以為呢?」
天色昏暗,有位臣子給閆慈指了個方向。
閆慈立即答:「正清宮。」
正清宮是前朝皇帝駕崩之所,因病得突然,只在位十年就葬入皇陵。
景勝帝自從「修煉」後,對長生一道極為關注。相應地,對短命二字也極為敏感。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隨口一答,不想竟出了這樣的岔子。
早已在回來的路上,陸青檐就將這件事的奏報反覆看過幾遍。此事可大可小,可偏偏有人不想輕輕揭過,非逼著他將此事大而處之。
一隻煙已到了盡頭,閆慈懶洋洋坐在椅子上,並未出聲,似乎還在回想那日景勝帝的臉色。
皇上並沒有對他說什麼,只是冷了臉。
原本並沒有發怒的意思,可自他說出「正清宮」三個字開始,他忽然追究起內侍的失職之罪來。
這幾年,心思越發莫測。
陸青檐並不出聲打擾,而是捲起袖子,從一旁的盒子中拿起碾碎的菸葉,輕輕地放在菸斗中。
隨後恭敬地遞過去。
閆慈的手伸過來,陸青檐看到他手上生出的一團歲月烏斑。
陸青檐說:「義父不必憂心,孩兒稍後就進宮,會將此事處置妥當。那名誤導義父的官員,也會尋個由頭將他拖到詔獄,給義父出一通氣。」
「我老了,萬事你多操心。」
閆慈問:「對了,你去揚州一趟,是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