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打開信封,是厚厚一沓信紙。
信紙上是歪歪扭扭的字跡,因執筆人初學習字,掌控不好力道,故而筆觸落得粗又大,幾個字就占滿了一張紙。
姜曇一眼就認出這是紫珠的字。
在她的字夾縫處,信封上龍飛鳳舞的字跡變得細而小,規規矩矩地擠在那裡注釋。
這是周勝的字跡。
單是看字跡,就能想像到兩人寫信時吵吵鬧鬧的畫面。
姜曇忍俊不禁。
烏日塔安靜地鑽到她的懷裡看信,姜曇知道他看不懂,還是一字一字解釋給他聽。
教他張口念,卻還是不肯。
只睜著眼睛看著她,眼中似有千言萬語,一句話都不說。
姜曇翻了許多醫書,都沒有找到這種病症的記載。也有寫痴呆之症,一生如此,但姜曇不信。
她聽到過他說話,他叫過娘。
「慢慢來。」
姜曇摸了摸烏日塔的小辮子:「娘親想請你吃糖餅,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買?」
烏日塔點頭。
「阿年真乖。」
姜曇牽著烏日塔出門。
鄭管家樂呵呵地迎上來,問她要去哪,是否要人跟著,銀子夠不夠。
姜曇一概不理,兀自向前走。
到正門口,正碰見回家的陸青檐。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白鬍子老頭,一身破爛裝束,眼睛炯炯有神。
陸青檐停下來問:「要出門?」
「是。」
他說過她哪裡都可以去,現下是要反悔嗎?
陸青檐什麼都沒說,只看了一眼姜曇身後的鄭管家。方才一直跟著自己,現下倒是被陸青檐一個眼神嚇退了。
「路上小心些。」
陸青檐只囑咐這一句。
待姜曇牽著烏日塔從他身邊經過,陸青檐忽然抬手摸了摸烏日塔的小辮。
姜曇看過來,發現他低頭笑了笑:
烏日塔離不得她,總是睡在隔間。
姜曇看了一眼白鬍子老頭:「你先忙你的,其他等回來再說吧。」
陸青檐說:「那我先進去了。」
待他們走了,姜曇才和烏日塔出門去。
身後的花蔭下,陸青檐淡漠地看著兩人的背影。
白鬍子老頭打了個酒嗝:「小公子都這麼大了,咱來得急,什麼都沒準備。」
許久,陸青檐平靜開口:「你認錯了,那不是我的兒子。」
白鬍子老頭瞪大眼睛:「那個女人她——」
「那是我的夫人。」
陸青檐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