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三年前又換了「虛靜真人」。
老爺子其實有個不為外人所知的小癖好,就是他喜歡給自己看好的人才,同時也是想要給家裡孩子介紹的相親對象贈送自己的字。
並且對人家越滿意,贈的字尺幅越大。
沉游川房間掛的這三幅,不但每幅都不算小,而且橫跨數年。按老爺子使用印章的年限推測,基本是跨越了沉游川幼年、少年、青年三個時期,數量也是目前他們見過最多的。
老爺子就這麼欣賞他嗎?這贈字的頻率簡直是想要逮著人家拼命往碗裡薅的節奏。
這怎麼能不讓宴大舅心裡痒痒,想要趕緊見上一見呢。
大夫人也大為震驚:「可爸為什麼從沒給家裡透過口風呢?而且再怎麼說,那么小就盯上人家,也太誇張了吧。」
「咱圈子裡以前訂娃娃親的難道少嗎,只是現在孩子們都不樂意才不多見罷了。」宴大舅嘆了口氣,「我調查過了,沈家家風清正,這孩子才能人品都很優秀,可惜就是命運坎坷了些。」
「至於爸為什麼不吭聲。」宴大舅吐槽道,「還能是為什麼,肯定是因為後來家裡沒有適齡的女孩兒,他又不樂意把寶貝人才便宜了旁支和別家,才藏著不說了唄。」
「要我說爸就是太小氣了。當初在森市幫人家也是摳摳搜搜的,還化名。」宴大舅批判起老父親來是毫不客氣,「其實當不成女婿收成『養子』也不錯,將來一樣是家裡的助力。」
平忠平梁一家最早就是這麼來到宴家的。
「不,我倒覺得爸是對的。」觀察了一會兒的大夫人卻搖搖頭反駁道,「我看這孩子待人處事雖然溫和有禮,但骨子裡卻自有一番傲氣,不像是會屈居人下的人。」
這樣的人收為養子培養起來,說不定反而會讓家裡原本就複雜的爭鬥變得更加混亂。
宴大舅回想自己查到的沉游川這些年的經歷和行事作風,沉默了一瞬,不得不贊同妻子的看法。
「唉,你說樂逸和涼舟為什麼就不是女孩兒呢?」在這件事上,宴大舅覺得他和自己的老父親一樣痛心,「樂逸年紀差得稍有點多,涼舟倒是正好的。這要是能把人薅進來,也能改善一下老三老四可能殘留在孩子們身上的愚蠢基因。」
宴大舅跟後面那兩個晚出生的三妹四弟差了快二十歲,他身為長子性格又早熟,因此當年看他們時其實不是大哥,而是當爹的心態。
小時候看起來冰雪聰明,金童玉女的讓人很是滿意,誰知道長大後各個拎不清輕重,天天沉溺在小情小愛里,差點沒給他氣得七竅生煙。
不同母其實不是宴大舅瞧不上眼疏離三房四房的根源,「厭蠢」才是。還是後來宴樂逸和宴涼舟表現得還算爭氣,宴大舅才心氣平了一些。
「老二家也是不爭氣,就知道生兒子,四代的女兒也沒兩個,還生的晚。」
宴大舅嘀嘀咕咕:「生那麼些孩子有什麼用,生了又沒能力教好,導致現在斗得跟烏眼雞似的,還想去占三房四房的份額,都是亂家的根子。」
「你少說兩句吧,嘀咕到外面去讓老二聽見了,他又要衝你拉臉子。」大夫人無奈道。
但她心裡其實是贊同丈夫的。要知道當年二夫人隔兩年生一個,隔兩年生一個,一口氣給宴家生了五個兒子時,那可是得意壞了。
不但在宴老爺子面前時時表功,對著她這個大嫂也無甚尊重,在她面前光是誇耀還不夠,甚至在家宴上當眾嘲笑說出不下蛋的老母雞之類的粗鄙言語。
唉,當人當得好好的,為什麼總想著去做下蛋的母雞呢?而且她管生不管教,下的小公雞們一點也不齊心,現在反鬧得自己焦頭爛額。
大夫人想到二房如今的熱鬧,淡淡地笑了笑。
「唉,其實要是咱家妞妞沒訂婚,年齡也配得上的。」宴大舅還在那裡長吁短嘆。
他口中的妞妞是自己的外孫女。
宴大舅已經年近七十,當年他和妻子就生了一個女兒,女兒也只生了一個閨女,今年27,正卡在她表舅宴樂逸和宴涼舟年齡之間。
大夫人十分無語:「得了,自從妞妞訂婚,你就開始瞧她對象不順眼。現在你看見個好的就想摟進家裡來,恨不得給妞妞找十個八個才甘心。快收收你那惡公公的嘴臉吧。」
宴大舅悻悻道:「知道了知道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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靶場裡的沉游川對高塔上的小插曲毫不知情,他此時正在應付剛剛突然坐到他身邊的一位公子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