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車勞頓了一天,岑意傾原本還很餓。但經過這麼一鬧,徹底沒了胃口,草草吃了點菜就擱下筷子,坐在旁邊發呆。
也許是因為剛才的事,又或者是第一次見面,大家都沒什麼聊天的熱情。
倒是畢忱,主動說起了自己的工作,他是個珠寶設計師,目前在運營自己的獨立品牌。
「當初為了景顏,我放棄了Rovella的工作機會,從義大利回國。」
哪怕不了解珠寶行業,聽見Rovella的大名,桌上的人還是適時發出幾聲讚嘆,岑意傾看向他身旁的景顏。
明明是畢忱口中浪漫故事的女主角,她卻面無表情,仿佛根本沒有聽見。
他還在一刻不停地說著,岑意傾聽得厭煩,一挪眼,看見喬語冰面前高高堆疊的蝦殼。
仿佛流水線工作一般,她從鍋里夾起煮好的蝦,在自己面前仔細剝好,又把蝦肉全部送進司硯的碗裡。
想起今晚的一系列操作,岑意傾突然覺得自己苦口婆心和她講道理的行為很傻。
回到住處時已經不早了,岑意傾做完後采之後快速地洗了個澡,坐在床上出神。
「不開心?」
宋祈早就看出她心情不好。
從喬語冰那邊回來之後,她就一直不說話,屋子裡安靜得過分,他竟然有些不習慣。
哪怕在以前,這樣的安靜對他們的相處而言是常態。
岑意傾瞄了一眼還沒關上的攝像機,醞釀出幾滴眼淚,挪到他身邊囁嚅道:
「好憋屈。」
印象中,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淚。
宋祈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將她攬進懷裡,指尖順過她的髮絲,輕聲安慰。
她的眼淚熱熱的,落在頸窩裡燒灼皮膚,像是要留下屬於她的記號。
沒有人說話,房間裡只有她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閃著指示燈的攝像機鏡頭停駐在兩人的方向,宋祈正想起身,被她雙手抱著脖子,「你別動。」
聲音還帶著哭腔,他心裡有陣說不清的情緒在蔓延,拍拍他的後背安撫道:
「我去關攝像機。」
岑意傾還是不肯鬆手。
沒辦法了,宋祈只能抱著她下床,把房間裡的幾台攝像機全部關掉。
最後一台攝像機關機,懷裡的人抬起頭。
紅腫的雙眼裡還閃著淚光,但笑意卻已經攀上眉梢:
「尤婧要是看了今天的節目,肯定會誇我演得好。」
第16章
刺眼「桀驁不馴。」
宋祈低頭,闖入視線的是她狡黠的笑。
不必多說,他知道自己被騙了。
「我演得好吧?」
岑意傾的臉上絲毫看不到騙了人的愧疚。
「下來。」
她腳下還沒站穩,宋祈已經鬆開了手。
險些沒站穩,岑意傾踉蹌了幾步,順勢撲到床上。
「睡覺吧。」
她不為所動,堅持要問出個答案:
「我演得好不好?」
整張臉都埋在被子裡,她說話的聲音聽起來瓮聲瓮氣。
宋祈拿她沒辦法了:「......好。」
確實演得好,把他也一起騙了。
得到滿意的答覆,岑意傾這才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輕輕道:
「其實我真的挺憋屈的。」
「嗯,我知道。」他聲音懶淡。
岑意傾的語調拔高几度,「我說真的。」
「我說我知道。」他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開心。」
剛才還戲癮大發的人此時倒忸怩起來,她不再說話,手裡默默揪著被角。
宋祈把她的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裡,他在床沿坐下,問她:
「所以你為什麼不喜歡這裡?」
她還是沉默,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停下了。
臥室里只聽得見呼吸聲,良久,宋祈先打破這片沉默:
「不想告訴我就不說吧。」
他低頭,掰開岑意傾攥緊被角的手,「你可以不用這樣的。」
「什麼意思?」
「不用這麼忍氣吞聲。」他想起她今晚無數次的欲言又止,說:
「我還是更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岑意傾被他逗笑,「尤婧會殺了我。」
「所有後果我來負責。」宋祈啄吻她的指尖。
「那我呢?」
「你負責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