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誰說我怪他了?」
招他討厭了嗎?
官周下意識地抬頭, 衝著二樓的方向瞥了一眼。
太討厭了。
這個人,煩人、難纏、還一天到晚嘴巴里說一些亂七八糟的瞎話。偏偏不能打、罵也不聽,快散架了的身子, 唯一的力氣就用在逗人上。
還沒有眼色。
官周都恨不得拿個玻璃罩子給自己罩起來了,每天就差臉上寫幾個大字——閒人勿擾,謝以尤其。他還不知好歹地湊過來, 每天晚上鍥而不捨地騷擾他, 連帶他那隻沒有腦子的破鳥。
可官周動了動嘴唇, 最後卻沒說出來話。
一定是這個人討厭得過分, 就連說,他都罄竹難書。
謝韻看著他冷淡的眉眼,明明從頭髮絲到下巴頜都是那樣一塵不變的漠然, 像冬天山澗薄薄冰面之下清寒的水。但那雙淺色的瞳仁卻莫名地軟化了這股凌厲感, 藏起來了攻擊性。
她只以為官周的沉默,是默認這個問題的答案,這也在她意料之中,於是婉言道:「別跟他計較, 小以也是……」
她頓了頓,像以往一樣, 還是決定一個人攬下:「他也是受人之託, 因為答應了我才會這樣, 你別怪他。」
官周微不可察地擰起了眉心, 臉色又涼了幾分, 心裡無端地升起一陣躁鬱。
他冷眼睨著她, 耐心到達臨界值:「你問沒問完?」
謝韻見他似要走人, 連忙站起來去拉, 杯子隨著動勢一傾, 茶水即將越過杯沿灑在她身上。
官周眼疾手快地伸手穩住杯口,掌心擋住了險些潑出來的水流,好在茶水放了半天涼了不少,不然能把人手心燙紅。
「小周你沒事吧。」謝韻焦急地放下杯子,抽了幾張紙巾沖他伸手,「不好意思,我……」
官周退一步,避開她的接觸,覷了她幾秒,最後只冷著張臉從她手裡拽過了那幾張紙巾,敷衍地擦了幾下手,打斷道:「你還想問什麼。」
謝韻歉意:「這件事是我擅作主張,沒有問過你,是我的不對。小以也不知道,他只是受我的託付照顧你。」
她輕聲重複了一遍:「你別怪他。」
官周看著她,復又以一種厭煩的態度,很生硬地扔了一句話:「誰說我怪他了?」
謝韻一怔,而後望著他的目光又慢慢帶上小心翼翼的期待。
官周別開視線,又開口:「既然不想我牽連他,你就少在背後做一些沒有必要的事。你做的時候我不接受,他來做也一樣,你清楚我不接受的到底是什麼。」
不接受的是什麼?是她。
謝韻一直都知道,但是同在屋檐下,官衡在意這個孩子,她也想試著去磨合。她良好的禮儀素養,也做不到讓她徹底忽視這個孩子,又或是做一個惡毒後媽。
時間還這麼長,眼前這孩子雖然有層冷硬的殼,卻有一顆柔軟的心,別人做的他全看得見。
她最開始和官衡確定關係的時候,官周幾乎能把家給燒了,清楚地表明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但是到了現在,他雖然還是牴觸她,卻也無聲中接受了她。
住在一起,少不了要打照面,擦肩而過時,他也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又默默地收回了眼。
所以謝韻總想著,只要多堅持一會兒,說不定哪一天,他能開口叫她一聲阿姨,也是好的。
「我知道。」
謝韻頓了頓,又從他這話里聽出了一些不對:「什麼是背後做一些沒必要的事?小以做了什麼嗎?」
她和謝以打過電話說好後,也沒有再細說,但官周這話,卻好像是謝以聽了她的話做了什麼。
官周打量她,見她不像是裝的,言簡意賅地給了兩個字:「牛奶。」
「牛奶?」謝韻愣了片刻,從這兩個字延展,猜測道,「他給你送牛奶了?」
官周沒吭氣,瞥著她的眼神給了答案。
謝韻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輕地笑了笑,懷念又無奈地嘆了一聲:「怎麼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
什麼樣。
謝韻察覺到他不解,指了指樓上,解答道:「小時候就是這樣,喜歡誰、想對誰好就送牛奶,明明自己都捨不得,還給的大大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