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不同,就是這段視頻有聲音。
因為聲源就在監控底下,所以一字一句更加清晰,張揚那壓低了而顯得更難聽嘶啞的公鴨嗓,生理性地讓人感覺不適:「聽說你最近和溫怡搞在一起了?」
「你們這群死了爹媽的,是不是都這麼可憐?」
「怪不得溫怡那女的舔你。怎麼樣,睡了嗎?是不是挺爽……」
聲音一傳出來,在場所有人都震驚於一個高中生,怎麼能說出這種惡毒又骯髒的話,完全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和禮義廉恥。
張揚當場臉綠成了個黃瓜,聽到校長要給他爸媽打電話來挨批,還要停課一學期後,撲通一聲原地給官周跪了:「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就是一時頭昏,求求你放過我這一次,我不能挨處分……」
官周被他突然截然不同的兩副面孔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身旁的人搶答了。
謝以笑目盈盈的,語氣也很客氣,只是說出的話半分也不讓步,強勢得讓官周都覺得稀奇:「這話說得有意思,你不能挨處分,難道我們家小孩就應該挨麼?」
張揚那千年不露面的高管媽,一進辦公室,二話不說就給了張揚一個響亮的耳光,態度擺得好極了,還想用錢來解決問題:「我們有話好好說,孩子之間的事,沒有必要上綱上線你說是不是?」
可惜謝以對這件事的態度強硬得可以,任憑這一家子哭哭啼啼又自扇巴掌,也不肯鬆動一分。
周宇航三言兩語把事情經過說完,想起來自己起先對謝以的偏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是我看錯人了,這位仁兄太夠意思了。今天開始,他在我周宇航的眼裡,是配得上老大肩並肩的真男人!」
孟瑤因為學美術要在外集訓,動不動不在學校,自然錯過了現場。眼下通過周宇航的大致還原,聽得通體舒暢,仿佛自己親眼目睹,整張臉寫了一個大大的「爽」字。
她長舒一口氣,豎起大拇指:「好人,大好人。」
王謙虎手裡還捏著本單詞本,默背了幾個單詞後,抽出空閒問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官同學現在在哪裡?我想問問他英語是怎麼學習的,進步這麼快。大家說好一起進步,他卻在背後偷偷努力,我真的很難過!」
周宇航:「???」
孟瑤:「……」
官周現在正在高鐵的候車室里,學校選拔結果出來以後,他要代表江北一中去參加為期一個月的省決賽。
工作日的候車室人不算多,坐著的都是一些來往出差的上班族,因為這會兒時間太早,大多都在靠著坐墊閉目養神。
「有沒有熱的?」官周手裡拿著瓶礦泉水,問便利店店員。
「熱的往裡走,裡面有保溫櫃。」店員說。
官周把那瓶常溫水放回去,繞進貨架後,從保溫櫃裡挑了瓶溫度最高的,付了錢出去。
「去哪了?」謝以剛醒,微眯著眼睛快速聚焦視線。
他臉色不太好,眉尖下意識地微微蹙著,唇色有些發白。
官周坐回旁邊的位置,把那瓶剛買的礦泉水扔給他,言簡意賅:「喝。」
謝以手背碰到熱得有些燙的瓶面,沒忍住,笑了:「你這是看我不順眼,想燙死我?」
「你怕什麼燙。」官周沒好氣,「你不是挺能耐的麼?鐵打的,吃飯睡覺都不用,比牛還能扛。」
謝以笑得咳了兩聲,手鬆松握拳抵在嘴邊,半天才止住:「這麼說話過河拆橋了吧?」
謝以前天陪著官周順演講內容順到凌晨兩點,回房間以後四點才睡著,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又起床出門,去找他那所謂江北監控安裝一條龍的朋友,在王主任的同意下從雲端拷出來張揚那段監控視頻。
熬了一整夜之後胸口已經隱隱發悶了,這人竟然還不要命地又因為張揚的事強撐一天,飯也不吃一口,硬是撐到校方給了個滿意的結果才罷休。
打車回去的路上,官周本來還疑惑他怎麼不自己開車來,結果下車時看見謝以拉開車門的手在空中虛晃了幾下才找准方向,握著把手時連手腕都在抖。
謝以緩了口氣,將他遞過來的那瓶水擰開,又遞迴去,身子往官周方向傾了傾,打量他的臉色:「真好了?這麼快?」
官周沒接,嘴上半點不留情:「你以為都跟你一樣?」
他回去吃了一道藥,第二天感冒就好了大半,嗓子除了說話時還有些輕微的啞,其他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喝兩口,還啞。」謝以把水送到他手裡,看著他喝了幾口下去,才搖了搖頭感嘆道,「還是年輕好。」
官周擦了擦嘴角,還想說什麼。
謝以順手從他手裡接過那瓶他喝過的水,對上瓶口,仰頭慢慢喝了幾口。
唇面的白色被水潤濕,隱進了更深一些的淺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