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 才可以掩在夜色下, 短暫而又悄悄地談個戀愛。
官周吻得有些急, 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毛毛躁躁, 混亂又毫無章法, 只會一下又一下地貼著唇碾磨, 少不了齒間的磕磕碰碰。
其實他們昨晚也沒做什麼, 被謝韻那通電話打斷以後,兩個人就心照不宣地變得清靜了很多。打開車窗吹醒官周的那道晚風效力不錯,撐了將近四個小時才漸漸褪卻。
前面幾個小時純寫作業,不時嘮兩句閒嗑,又或者謝以逗一下人。到後期就實在按捺不住了,寫題空出來的那隻左手,就那麼一點一點挪動地,被人撈進了手裡。
一直牽到謝以走出門外的前一刻,連謝以那樣全年溫涼涼的掌心,都略微汗濕。
房間裡欲蓋彌彰地沒開大燈,只書桌上那盞小小的檯燈在黑暗中發出明亮的光,漫至他們的區域就只剩下微弱的零星半點。
借著這點光,官周微微眯開了眼睛,看清楚了謝以的模樣。
謝以被他擋住了幾乎所有光,隱在黑暗裡,太過近切的距離,讓他能看清楚這個人的所有。閉著眼卻比睜開曖昧,冷白的膚色多了些血色,總是漫不經心無所謂的模樣,現在認認真真地回應著他。
沒有意志的沉淪,近乎迷亂的神情。
官周看了幾眼以後,默默在心裡「操」了一句。
他舅舅這樣,是有點勾人。
這個想法一出,這個吻就有點不好收場了。
有人不滿足於淺嘗輒止,開始試探性地回憶著之前的經驗,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肉眼可見的,謝以搭在他腰上的手僵硬了一瞬。下一秒,這人仰著頭的幅度又高了些,那隻手遷移到官周的下頜,利用巧勁輕輕地一捏,啟開了那張生澀的唇,進而再纏綿。
勢頭逆轉,由官周掀起的戰局,只頃刻間,就被對方輕而易舉地主導。
謝以一手捏著他的下頜 ,另一隻手抬起來作勢要扣進他的五指里,結果在指尖相觸的那一刻,官周卻突然抽回了手,往後退了退,拉開了很短的一點距離。
「等等。」他的聲音很模糊,像喉嚨里藏了細碎石子沙沙的,呼吸略有急促不均。
「怎麼了?」謝以的聲音也同樣的啞,像是不同意於突然的中斷,伸手又要去勾官周的手。
「……」官周抿了抿唇,臉色微微有點說不清楚的變化,極其複雜。他好似找不到措辭,謝以看著他喉結上下滾動幾回,唇縫少少地啟了幾次,都沒能發出聲音。
謝以觀察了一會兒他的臉色,然後微微眯了眯眼,狐疑地開始把目光從臉上往別處移,在找他哪裡有問題。
結果剛剛動了動瞳仁,眼前驀然一片漆黑,官周迅速地捂住了他的眼。
「我。」官周抿了抿唇,刻板地蹦出幾個字,「我剛剛衣服沾到筆油了,我去換一下。」
說完,微側著身子,腳步匆亂地從衣架上隨便摸了件衣服,魚一樣飛快地鑽進了洗手間了。
不到片刻,洗手間淅淅瀝瀝的水聲透過金屬門格外清晰地傳出來。
謝以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麼,維持原樣坐了不到半分鐘,然後轉頭回了自己房間進了浴室。
半個小時後,兩個煥然一新的人重新坐在書桌前,面對著桌面上攤開了幾個小時沒動過的作業。
這次距離拉得有點遠,兩個人中間還能再站個人,且心照不宣地沒有人提出意見,就保持著這樣的距離開始家屬陪同學習。
明明一個小時就能寫完的題,先前拖了那麼久,這會兒沒人近距離干擾,加上剛沖完冷水澡身心俱靜,官周轉眼間就順暢地刷完了兩頁題。
經過這麼一鬧騰,等到重新扣上筆蓋,已經不知道多晚了。高三的學生過得比狗都慘,熬夜什麼的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官周一直都是熬鷹能手,但今天也困得要睜不開眼。
旁邊那位跟他差不了多少,微垂著眼好像有點困,只是可能這一位借著外力的手段比他還能熬,抬眼看來那一瞬目光比星星都清明。
忽略一些細節的話,謝以的確很能熬。
只不過官周熬的精力,謝以熬的命。
剛才唇上親出的紅已經褪乾淨了,謝以的唇依舊蒼白得毫無血色。白天借著陽光看好像還有幾分精神,可這會兒在冷清的白熾燈光下,他從眼角眉梢到唇邊下頜,好似每一處細節都是懨懨一股病氣。
從前官周管不著,可現在這個人是他的,得歸他管。
「你最近幾點睡?」官周問。
謝以看著他,仿佛在問「我幾點睡你不知道麼」。
「……」官周把話吞回去,補了句解釋,「除了加班。」
明明是陪他,偏偏有人嘴比石頭硬,硬是給偷換成一個像模像樣的名義。
謝以笑了笑,不拆穿,說:「兩三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