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親夫,從我做起。
最後還是放了謝以一馬,因為零零碎碎曖昧又混亂的記憶里,他偏偏記清了一幕。
當時氣氛推至高潮,他的手指攀在謝以的背上根根繃緊,額發眼睫是一派的汗濕,瞳仁上都蒙著一層模糊不清的霧。
隨著逐漸深入,他咬了一下後牙,手上力度控制不住地加重。有人湊過來,輕輕地吻了吻他的側頸,又緩慢地一路向上,含住了他的唇。
在某一個瞬間,尾椎骨開始擴散了一陣酥酥的麻意,從脊柱迅速又激烈地蔓延到官周頭頂。他顫一下,然後偏過臉難耐地咬在了謝以的肩上。
意識徹底渙散,迷迷濛蒙之間,謝以抱著他的手收緊,貼過去親了親他的耳根,聲音溫沉:「我從來不是你的選擇,我是你的既定項。無論你選不選我,我都屬於你。」
官周聽得模糊,充了霧的腦袋裡只能記著基礎音調,連他說的什麼都思考不了。
只是在即將入夢的前一刻,他又恍惚地在心裡跟自己說,哦,謝以是在回答他在飯桌上的玩笑。
意識回籠,這幾句話在當事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成了一道免死金牌,官周這幾天只要一想到,就無聲地對他軟和幾分。表情逐漸緩和,連抿著的嘴角也慢慢挑著。
「真不急?」謝以牽著官周從樓道出來,低頭瞥了一眼腕錶。
錶盤上時針即將指到八點,只差毫釐,偏偏身邊人仍舊是不緊不慢的步子,甚至還好整以暇地拿著滅著的手機屏幕整理頭髮。
謝以:「消極怠工是不是要稍微藏一藏,這麼明目張胆真的沒事麼?」
「怎麼你比我還急?」官周沒好氣,把手機揣回兜里,並上他的肩跨上了高一階的人行道,「老師今天家裡有事,和我換了班,今天晚上要上夜班,我替他值班。」
「你一個人值班?需要陪房麼?」謝以笑,「花生瓜子小飲料,什麼話題都能陪的那種。」
官醫生毫不猶豫地破滅了某人的好意:「到底是你陪我還是我陪你?放棄吧,要查房,沒功夫陪你玩。」
兩個人岔著話題走出一段路,謝以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轉過臉來問:「你不是今天收到消息的吧?」
官周抬起眼看他,沒吱聲。
「昨天就收到了消息,特意瞞到現在?」謝以氣笑了,伸手抵他的鼻尖,「這麼防備人?心寒。」
官醫生毫無愧疚之心,甚至被揭穿了後看著謝以這幅模樣,他的眼底還漫上一絲不明顯的笑和促狹,手從口袋裡掏出來,衝著謝以勾了勾。
謝以打量了他幾秒,揣測著應該是男朋友不多的那點良心回崗工作了一下,自以為能討著什麼好,低傾了頭湊了過去。
然後……官周手裡拎著的傘塞給了他。
某個少爺帽子一兜,心安理得地長腿一邁,頭也不回地往前躥了幾步。
謝以:「……」
他盯著小沒良心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輕輕搖了搖頭,笑嘆了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最開始每每都是謝以把他逗得抿直了嘴角說不出話,不時還憋得悶了口氣梗在胸口,只會睜著一雙褐色的眼珠子,目光里淬了冰,一動不動地覷著人仿佛張牙舞爪。
但是現在反而地位顛倒,輪到官周釀著壞水沒事折騰一下謝以。大抵是愛意晃然,於是人有了倚仗,行為便跟著放肆。因為心裡清楚有人不計條件地慣著,於是那些藏在外表下的鮮活便以這種形式沒事蹦噠出來鬧一下。
謝以瞭然,於是當這些東西蹦出來的時候,就更配合地順著他的意思給反應,看著眼前人從眼角眉梢透著一種狡黠的張揚,直到把人慣成了這幅無法無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樣子。
能怎麼辦呢?自己挑的,還能扔麼?
能也捨不得。
謝以三兩步追上他,把人重新撈進傘下:「那今天還起那麼早做什麼?為什麼不多睡會兒。」
手被謝以重新牽住,官周想了想,主動地把手指送進他指縫裡:「吃早餐。」
自從謝以來了以後,小區樓下那家他原來天天去的袁記砂鍋粉已經好長時間沒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