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看向安瀾。
安瀾輕輕搖頭。
沈南意見狀,隨口表示歉意:「抱歉程少,安瀾她剛出去。」
並不高明的謊言,是說者完全沒花心思去找個更委婉逼真的。
被敷衍的程松保持著得體的大家長氣度:「無妨,那就麻煩謝太代為轉告,我弟弟程峰遇到襲擊後一直沒醒來,但昏迷中多次呼喚安小姐的名諱,程某希望安小姐能前來看望一二。」
話鋒一轉,程松繼續道:「至於行兇者,程家勢必……要追究到底,殺人……償命。」
他的每一次停頓,都像是帶著漫不經心,連重音都不明顯,卻讓聞者能清楚聽出蘊含的殺機。
話落,程松便徑直掛斷了通話。
「再怎麼偽裝,內里都是一樣的傲慢。」沈南意嗤笑一聲。
想讓從出生起就享盡一切頂級資源的「天潢貴胄」,怎麼會真的低下高貴的頭顱。
安瀾:「人人都道,程大公子是懂的人間疾苦的例外。」
沈南意:「天生的捕獵者只有在吃飽喝足的情況下,才會偶爾『好心』的放過出現在視野里的獵物。」
安瀾看著被掛斷的通話:「那個吳愷……也是可憐。」
沈南意也沉默了一下,「……去年,趙嵐跳樓的時候,吳愷是在現場親眼目睹的,他用了所有的辦法想要討回一個公道,但都無功而返,現在做出持刀殺人這種事情,該是早就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了。」
安瀾握了握手掌:「所以,程峰他是真的該死。」
——
私人醫院,重症監護室。
程父程母隔著玻璃看著裡面還沒醒來的程峰,聽到程松的腳步聲後,同時回頭,「人什麼時候來?」
程松朝著重症監護室看了一眼,搖頭。
程父沉聲:「她提任何條件都滿足她,現在沒什麼比你弟弟的命重要。」
程松:「那位安小姐拒絕跟我們溝通。」
程母急聲:「你不是說她是你弟弟的情婦?我們給她雙倍,不,十倍的價格,讓她抓緊過來。」
程松沉眸:「謝霄北的妻子,是安瀾的朋友,錢財,她現在還缺嗎?」
程母握住程松的胳膊:「怎麼又是那個大陸仔?你妹妹已經折進去了,這還不夠嗎?!」
昔日恩情,遠不及親生血脈的分量。
程母現在最後悔的便是當年被謝霄北意外相救後,沒直接選擇用錢了事,而是把他引薦給做生意的程峰。
程松下頜緊繃,「無妨,她一定會過來。」
一個小時後,一輛警、車出現在香山別墅。
下來的幾名警員要求安瀾去警、局配合調查。
安瀾:「我記得已經配合你們做過筆錄。」
警員拿出手機,打開一段監控視頻:「安小姐,作偽證也是需要負法律責任的,我們現在懷疑你在一開始就看到了犯罪嫌疑人……」
安瀾被直接帶走了。
沈南意連忙給她聯繫律師,希望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但是當沈南意帶著律師匆匆趕到警、局時,卻被告知安瀾被帶去醫院,「受害者家屬希望能跟你口中的目擊者對峙,查明案件發生時的經過。」
沈南意彼時才反應過來,這是程松的手筆。
先禮後兵。
彼時,醫院。
安瀾看著警、車停在醫院門前,便知道了自己被帶來的目的。
她並不想見程峰,生的、死的、生死不明的,她都不想見,更是很厭惡程家人這種仗勢欺人的做派。
仿佛比他們第一層級的,就活該被隨意擺弄,唯命是從。
泥人還有三分脾性,更何況她是活生生的人。
警員讓她下車,安瀾索性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我不會進去,你們要是覺
得我違法了,就一槍斃了我。」
兩名警員互視一眼:「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安瀾深吸一口氣,沒睜開眼睛,索性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她自是要遵守一個公民的義務,配合調查,但也只限於去警局。
警員:「如若你拒絕配合,受害者家屬稱會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安瀾聲音平靜:「那就送我去警局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