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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哈的一聲,口腔里的熱氣變成空中騰騰的白霧,好看的五官在霧氣里變得朦朧,幾瞬,為賀崢的放下如釋重負般扯出個清晰的笑,「那就好,我還以為……」

他顯然是不預備往下說,但終究還是用玩笑的口吻接了一句,「以為你專程來找我呢。」

「不是。」賀崢極快地否認,「我約了朋友。」

林向北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胃裡驟然一陣絞痛,不可控制地乾嘔了一聲,抬手別過臉道:「抱歉。」

空氣里飄過點酒酸氣,賀崢難掩不喜地皺眉,到底說:「這種工作很傷身,少喝點吧。」

林向北用手背揩一下嘴唇,像是要證明給賀崢看他過得很幸福,有一點無奈的、又滿是憧憬地說:「我跟阿傑這兩年打算買房,你也知道深市的房價有多高,趁年輕拼得動……」

賀崢根本不想在他口中聽見有關任何現任的事情,特別是關於兩人的未來,他無關的未來,極盡淡漠地打斷道:「我朋友在裡面等我。」

林向北悻悻地住嘴,「哦,那我不打擾你了,你走吧,我也要回家了。」

可是兩人誰都沒有先動,靜立著,像致哀似的,目光撞在一起又迅速地錯開,彼此的眼睛裡立著一塊隱形的碑,為他們死去的過去。

這次是真的要分道揚鑣了,林向北想,不管賀崢到底是出於什麼理由出現在這裡,以後大概都不會再來了,應該正式做個道別才對,就當為了彌補賀崢離開荔河前來看守所探監卻始終沒能跟他見上一面的遺憾。

就讓他來做這個了斷的人吧,一如十年前。

「真走啦。」林向北深深地看了賀崢一眼,莫名其妙蹦出一句祝福,「一切順利。」

賀崢先發出無意義的單音,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封鎖的喉嚨,不應該講的兩個字又跑了出來,「再見。」

兩人一同默契地仿若毫無留戀地轉身。

從今往後,便是各奔前程不問西東,一個越升越高,一個越陷越深,雲泥之別了。

林向北姿態瀟灑,腿卻像灌了鉛,重得每走的一步都很吃力,跟賀崢說的這會兒話讓他身體到了極限,他的眼前閃過大片大片白色的飛花,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其實什麼都沒有,可疼痛卻是真實的,風像一把把刀子在他的身上刮,手痛、胃痛、心痛,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痛的。

因為說了不真實的話,心痛得最厲害,如得了絕世罕見的肥大冠心病,他的心不斷地脹大再脹大,直到填滿了整個胸腔,擠得他透不過氣。

但他沒有回頭,艱辛且決絕地彎腰栽進了後車座。

林向北的嗓音繃成一條拉緊的線,目不斜視道:「師傅,開車吧。」

江傑的說話聲隔了層水膜似的,「剛剛那個人是誰啊,向北,向北……」

賀崢是誰?

是很好很好的人,正是因為知道賀崢的好,他才不能重蹈覆轍,讓擁有輝煌人生的賀崢和他這種一事無成的敗類扯上關係。

林向北用掌心大力地捂住了眼睛,在目不視物的黑暗裡,世界短暫地安靜了下來。

靜靜地、靜靜地,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回到已知的過去的安全——

「澤銳哥,我有點事,你們先走。」

相約跟鍾澤銳去新世界夜總會的林向北把電瓶車調了個頭,往在道路旁小跑著的賀崢開去。

是周末的午後,頂頭一輪烘烤大地的烈陽,天做蓋,地為鍋,生活在天地里的人是蒸爐里汗流浹背的冰棍,嘩啦啦流不完的咸汗水。

賀崢沒打傘,因為在大太陽底下跑了一段路,頭髮、衣服被汗浸濕,臉微紅。

聽見有人在叫他,回過頭,耀目的光暈里是騎著電瓶車的林向北。

林向北絲毫不被前兩天在學校跟賀崢交友失敗打擊,用兩條長腿做腳剎,一隻手遮在眼睛上擋陽光,「你很急嗎,去哪兒,我捎你一程。」

賀崢高挺的鼻尖上凝結著細小的汗珠,微喘著,略一猶豫,邁開腿坐在了后座,「前面左拐。」

他節假日都會在大排檔兼職,給鄰居和奶奶都留了店裡的號碼,中午在後廚洗碗時,鄰居打電話來說奶奶在門口摔了一跤,半天站不起來,腳踝腫得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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