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是要把自己噎死謝罪。
賀崢心裡一緊,「你……」抬手制止,語氣溫和些,「這次就算了,慢點吃。」
林向北緊繃了老半天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眼睛變得有一點紅,但吸了吸鼻子又恢復如初了,他才不是愛哭的人。
賀崢也察覺到他的嚴厲有些嚇到林向北,但沒辦法,回到荔河,他更要把人看緊。
「後天早上我們就回深市,你還有要見的人嗎?」
他只是這麼一問,目的是為了打消林向北的不安,未曾想,等了一會兒,林向北竟然說:「有一個。」
「誰?」
林向北嘀咕,「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在你看來我脾氣有那麼不好嗎?」賀崢不滿,「說吧,我認不認識。」
林向北心想那你可太兇啦,誰敢惹你啊?
面上把眼睛睜得圓圓的,因為他有隱約感覺到每次他做出這個笨得要命的表情賀崢會變得特別好說話,「是我以前的獄友,我想去看看他。」
獄友這兩個字一出來,賀崢很輕微地皺了下眉。
「我答應過他,只要回荔河就會去看他,不過他給我的號碼打不通了,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他留給我的地址那裡。」
賀崢並未立刻答應下來,盤問:「叫什麼名字,為什麼進去的,你跟他怎麼認識的?」
於是林向北簡單地把夏樂的經歷告知了賀崢——當然,隱去了他左手是因為夏樂而受傷這一事以及一些較為慘痛的過往,繼而憤憤不平地道:「夏樂性格好,長得又秀氣,他們看夏樂老實就使勁兒欺負他,他很可憐的。」
賀崢靜靜聆聽林向北對夏樂的誇獎和同情,頗有點憐惜的意味在。
為了讓賀崢對夏樂有個好印象以准許他去見對方,林向北又說:「他家裡人給他送東西,他都會分我一份,人可好了。」
賀崢狀若無意地問:「有多好?」
林向北不過腦子地說:「是我在裡面唯一交到的朋友。」
唯一?賀崢覺得這個字眼太過於刺耳了,吃了口飯,把那一點危險的感覺一同咽進肚子裡。
林向北還在等他的回答,「我能去嗎?」
賀崢沉默幾秒道:「明天早上一起去吧。」
林向北原本沒打算捎上賀崢,但聽見蓋棺定論的語氣,清楚賀崢做了決定的事他是沒得反對的,想了想說好。
荔河的娛樂活動少得可憐,吃過飯,兩人去附近的小公園逛了會兒,餵了一身的蚊子包,又折回了家。
不到十點就收拾妥當上了床。
林向北趴在那兒玩手機,頭髮翹著,絲毫看不出下午蔫巴的樣子了。
賀崢抽走電子產品,關了燈,把熱乎乎的軀體往懷裡攬,林向北很配合地抱住他,湊上來跟他接吻。
沒有空調,有一點悶熱的夜晚抱在一塊兒不多時就滋生出了滿身薄汗。
等林向北被扒乾淨,月色下,肌理都泛著一層漂亮的水光,剛乾爽的頭髮也微濡地黏在緋紅的臉頰,喘得厲害。
他摸著賀崢還掛在身上的襯衫衣角,完全是一種無意識地講話,聲音啞啞的含在嗓子眼裡,「不是校服了……」
校服的布料很粗糙,每次賀崢不脫時抱著他都磨得他有點癢。
他笑著靠上去,嗅著賀崢衣襟散發出的皂角香,幾塊錢一塊的,有點廉價的卻清新的味道,仿佛回到了貧窮卻對未來有無限憧憬的少年時光,整個人都暈頭轉向,近乎昏昏然了。
在快睡著時,他感覺到有一隻指腹揉一下他的眼尾。
其實林向北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沒有,或者說有什麼好哭的,但他想,如果可以選,他想死在沒有欺騙與眼淚,只有彼此的十八歲,死在賀崢最愛他的某一天,那個有著冷澀北風氣息的凜冽冬季。
作者有話說:
小北(*-*):我有發現只要我露出這個表情他好像就拿我沒辦法耶!
第50章
長久無人居住的賀家沒有洗衣機,這兩天換下來的衣物都由賀崢手洗,今天出了太陽,全挪到院子架好的竹竿上曬日光浴。
林向北昨晚忘記把褲兜里的修車店卡片拿出來,起床才想起這事,此時伸手在潮濕的牛仔褲上摸來摸去好幾回都沒找著,不禁嘀咕道:「怎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