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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展知道自己闖下大禍,必須出國,但不知道為什麼闕東朝選了這個地方, 大概是因為海邊有尊巨大的兔子銅像?

他沒有多問,即使闕氏齷齪的過往已經被警方赤裸裸地撥開,他還是不由自主地信任闕東朝。

顧展看不起自己, 與闕東朝也不再見面,不再聯繫。

他暈乎乎地在掉腦袋地海風中,住了一年又一年。

日復一日, 海鷗還是那些海鷗,霸王卻開始撲不動, 有時就趴地上,撿著海鷗吃掉的薯條渣,搖著尾巴。

兩個霸王都沒出息,對著壞東西, 飯來張口。

本是跟在闕東朝身邊的金髮女律師和大塊頭俄羅斯司機,這幾年全都待在英國,照顧著顧展。

一開始兩人步步不離, 過了大半年,按著顧展的意願,達麗婭常駐倫敦,而大塊頭司機負責接送顧展去附近的大學,醫院,其他時間都不見人影。

顧展帶著霸王獨自住在半山腰面海的小房子裡,任風吹著自己皺巴巴的心。

闕家把負面消息壓得悄無聲息,外人看來就是常規權力更迭,闕林炎老了退幕後,選了個喜歡的兒子交出手中的權杖。

網絡上說闕東朝,就是闕林炎最喜歡的兒子,多金,聰明,強硬,英俊,完美的鑽石王老五。

一直到闕林炎突然心梗去世,葬禮上,闕東朝一身黑衣站在家族首位,答謝弔唁。

眼尖的媒體注意到他身後的花圈輓聯,沒有稱謂。

闕林炎千古。

闕東朝,顧展

顧展看著網絡上的葬禮播報,密密麻麻的彈幕八卦著闕家的八卦,心裡想,可真是個壞東西。

霸王也是壞東西,家門口的草場不夠跑,還要到屋子裡霍霍,終於有天,顧展的床腳被霸王霍霍斷了。

顧展用翻譯軟體,磕磕巴巴地用俄語給大塊頭電話,說自己需要買張新床,得去家具店。

大塊頭沉默了三秒,回答出一大串顧展聽不懂的哇哇哇,然後開了三小時車,把人拉到郊區的家居賣場,端上兩盤肉丸子,素的。

兩盤假肉丸子,一盤搭配薯條,一盤搭配土豆泥。

「我是來買床的。」顧展掏出手機讓AI說俄語。

「你喜歡吃的。」大塊頭用標準的中文回答,遞上商家的產品圖冊,指了指最貴的一張雙人床,用俄語問顧展行不行。

不到500磅,床頭就是塊實木大平板,是自己和闕東朝當年在彰城買的那張。

顧展沒回答,吃完一盤肉丸子,又接著吃下一盤,肉丸子薯條土豆泥颳得一乾二淨。

撐的眼淚要流下來。

「太撐,走不動了,不逛了,送我回家吧。」顧展翻過圖冊,手一指:「這張吧,鐵藝床比較牢固,要黑色。」

吃太撐的結果,就是要吐,車子一路顛簸,還沒上山,顧展便衝下車,抱著大塊頭遞來的桶,吐得天昏地暗。

他抹著眼淚,讓AI問大塊頭,為什麼車上會有桶這個東西?

「你愛亂吐。」大塊頭又用中文回答。

顧展抱著臭烘烘的桶,眼淚流得更凶了,止也止不住。

胡說八道,誰愛亂吐。

顧展拉著大塊頭哭了一整夜,逼著他去鎮上的酒吧給自己賣酒,調轟炸機,小霸王要喝三套,十八個SHOT。

大塊頭執行得認真,顧展一口氣催完十八個SHOT後,吐得更凶了。

顧展一把鼻涕一把淚,對大塊頭說,那壞東西,沒告訴你,我只能喝十個SHOT嗎?

大塊頭眯著藍眼睛,灌著剩餘的伏特加,哇哇哇一串俄語,聽得顧展倒得直挺挺,不省人事。

這天傍晚,顧影打來視頻,顧展正在爬山,坐著蒸汽時代運礦的小火車,吭哧吭哧地上山頂看日落。

「哥,你這幾天腸胃好點了嗎,我下周回家。」

顧影正在德國讀研,古琴修復專業。

她並不知情闕家做的骯髒事,當時與顧展一起匆匆被送出國,老林解釋哥哥從橋上跳下時傷到腦部,需要靜養。

新生活開始得凌亂匆忙,但哥哥在哪裡,哪裡便是家。

「沒事了,就是上周喝多了。怎麼?終於受不了德國菜了?」顧展鬆開手中的繩子,霸王一溜煙鑽進草叢裡,只剩一個白色的小尾巴尖。

大塊頭很敬業,小霸王吃肉丸子撐得吐,最後哭了一整晚的事,已經傳回國內,王胖子,老林這幾天沒少叮囑自己少吃,別亂喝。

「別五十步笑一百步,假肉丸吃得開心嗎?」顧影在視頻那頭笑:「我要去倫敦,學校有交流活動,忙完我就回去。」

「好呀。」

「或者你來倫敦找我?」顧影問:「你都在那個角落待幾年了。」

顧展幾乎不出蘭迪德諾,平時去得最遠的地方,是附近的班戈,大學,醫院,車程不到一小時,當日往返。

那天去家具賣場,是少有的遠行,來英國後頭一遭。

倫敦不靠海,沒有風,不會吹的人暈乎乎,也許會是個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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