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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屋裡還是有人咽了口唾沫,眼底帶著點好奇的笑,故意問那個青年:「看你這麼大反應,影蝠不也沒殺你麼?」

青年像被扯著舊傷,臉色更冷了點,低聲罵了句髒話,咬著牙回道:「幸虧老子手快,拿刀在臉上劃了幾道——」

他指了指臉,「他嫌髒,直接把我踹出去了。」

西澤爾聽到這,才抬眼正視他。

那青年四肢修長,骨架偏瘦,即使臉上幾道刀疤,依舊看得出氣質冷、白、利,確實是傳聞里影蝠感興趣的那一掛。

青年心有餘悸,咂了口舌,接著話題壓低了聲音:

「他那癖好,玩收藏玩瘋了。」

「乾淨的,漂亮的,帶點稀有基因的,影蝠全給你撈回去養著,養夠了、膩了,直接剁掉。」

「之前有個傢伙,稀有基因突變,影蝠精心算計,不擇手段把人搞到手,連街都不讓出半步,精心養了半年。」

旁邊人眼底有點懼意,低聲問:「……後來呢?」

「後來啊——」他笑了下,「據說那個『收藏品』腿上受了點傷,走路有點不穩。影蝠直接不帶猶豫,把人丟進了西區深坑。」

大家不禁咋舌。

西區那地方活活餓死都沒人救。

「影蝠還特意看了他幾天,最後他眼睜睜看著那人在廢區餓死爛成骨頭才離開。」

「他就好這口,『稀有』、『完整』、『精緻』,有點瑕疵就嫌髒了,直接扔,活人也當破爛丟。」

青年吐了口煙,語氣輕飄飄的,卻怨恨至極:「影蝠是個真正的變態,沒有任何憐憫之心。」

西澤爾沒接話,低頭慢慢把玩著手裡的小刀,刀尖磕著桌面,沒聲音,只有那一點點靜的詭異。

「不過……」剛剛好奇的年輕機械師嘖了一聲,話鋒一轉:「也真有人饞他那張臉。」

那幾個老機械師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嘖,太久沒出現,那些以前不敢多看他一眼的,現在都敢打他主意了。」

「早前誰敢多看?說白了,現在才有人敢背地裡饞他。」

旁邊人冷笑:「……廢話,影蝠以前殺人跟喝水一樣,哪敢多看。」

再往後,就是一些曖昧微弱的鬨笑聲,帶著下流的意味。影蝠太久沒出現,餘威之下不免滋生異心。

西澤爾坐在暗角里,靜靜聽著那些人的閒聊。影蝠的名字在空氣里盤旋,像冷風從他背後穿過。

影蝠的惡名他並非第一次聽說,黑市裡的人口中,這個名字一直和「瘋子」「控制」「鎖鏈」「死無全屍」掛鉤。

但今天,西澤爾卻第一次覺得這些傳言如此清晰。

他對裴琮的戒備,在這段時間內,早已被悄然削弱。他甚至不自覺地相信,裴琮和影蝠是不同的人。

這簡直愚蠢至極。

這些傳言卻像一把生鏽的刀,把他從那點模糊的「安全感」里剝了出來。

裴琮只是在教養一把刀,一把足夠好用的、精準的利刃。

這一瞬,西澤爾冷不丁被人推入冰水。他一度模糊的情緒像被狠狠割開,所有曾在心底潛藏的不安與疑慮一齊翻湧上來。

這股清醒讓他一瞬間渾身發冷。

裴琮,一直是影蝠。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眾人起鬨,內心卻悄然回到最初的警戒,像從黑暗裡重新拉緊了防備。

*

黑市,街巷逼仄,破爛攤位密集分布。

污染區的機械師稀少,一個重要原因便是真正的練習機會難得。

外頭那些修理工,連一把完整的能源武器都難以見到,更別提實操。大部分只是半吊子,靠從廢墟里撿來的殘次品勉強餬口。

但西澤爾的從不缺資源。

污染區里稀缺的基礎練習材料、成批散件、完整的機芯和軍用改造件,甚至稀有的高階武器,裴琮三天兩頭就丟到他桌上,有時候身上帶著未處理的暗傷,藏在衣服下,臉上也不露聲色。

黑市裡的人看著西澤爾手裡的貨,背地裡猜測他是不是背後有個默不作聲的大佬在餵養。

裴琮帶著西澤爾穿行這片機械區,在破舊貨物里挑挑揀揀。

西澤爾垂著眼,冰著臉接過這些沉重的舊物,心底的警惕與排斥卻在一點點拔高。

裴琮帶著西澤爾轉入廢墟後的建築,剛拐過彎,餘光掃到了暗處的死角。

前方一群地頭蛇模樣的黑市少年正圍著巷角的一團髒影,嘴裡罵罵咧咧。

小孩大概八九歲的年紀,蜷在巷角的垃圾堆旁,渾身油污和血,被人踹進泥里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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