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尤氏的病情好轉,雖當下肺疾尚未根除,依舊不能出門見了冷風,但尤氏卻已經能在屋裡披著襖子多走上幾步,眼見著身體也正在逐漸恢復,臉色也漸好。
就連曾經一度將要斷炊斷藥的灶棚底下,也懸掛了吊起的臘肉,並著灌好的香腸,角落裡拿了厚實的木板蓋子壓著的米缸里,也多了幾個分開裝著的袋子,或是稻米,或是粟米,又或是一些冬日用來發豆芽的豆子。
就連棚子角落靠牆的地方,也被先前的趙婆子也尋了人從外頭收了半車柴火來,都是些細小的枯枝,用的時候不需再著人劈柴。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只是尤氏卻依舊沒能定下搬家的主意。
一轉眼,日子便是新一年的正月初五,大清早司微還在屋檐下搗鼓他常用的拿來做飯熬藥的瓦爐,門口便聽見有老牛哞了一聲,碌碌的牛車在他家門前停下。
剛生好的火焰在爐子裡徐徐燃燒著,慢條斯理的舔舐著上頭座著的瓦罐,想把罐中的清水加熱至沸騰,想來還要挺長一段時間。
聽見動靜的司微還來不及起身,便見堂屋門後壓風的草帘子,被狗崽子的嘴一掀一拱,昨晚上被挪進堂屋裡睡覺的小狗崽邁著短呼呼的四肢跨過門坎,搖著尾巴歡散的撲向院門。
緊接著便聽門上被人敲了幾下,響起劉婆子的聲音:「司微、尤娘子——可起了?」
司微一怔,趕緊上前給劉婆子開門。
牛車上搭了棚子,棚子上編了草帘子擋風,此時站在門外的除卻一個劉婆子之外,還有一個約摸著二十五六的壯漢。
壯漢臉上帶著一道疤,長著一副膀大腰圓的模樣,手裡拿了一條趕車的鞭子,正站在劉婆子身後跟著往門裡看。
司微無視了腳邊歡灑著撲上劉婆子腳背的狗崽子,見著二人不由帶了幾分訝然:「……這麼早?」
劉婆子拍打了身上教風颳來的雪花,聞言笑著搖頭:「這會兒可不算早了,昨個兒春娘便教我過來幫你看著家裡,順道教你今兒個早些過去——這不,昨晚上我就出了城,在親戚家裡住一晚,還借了人的牛車往你們這來。」
「你也趕緊收拾收拾,那些個東西該帶了的也就都帶了,一會兒再教我這侄子回去,一路把你給捎回去。」
司微連聲應下,讓了二人進來。
趙婆子倒是不推辭,驅趕著黏在她腳邊的小狗崽便往裡進,免得走路間一腳踩著了。
那壯漢則是多看了司微兩眼,並不往門裡走。
趙婆子剛走至屋檐底下,便見著司微搗鼓的那瓦爐,一拍大腿便笑:「上回來我就想說了,你怎的使這玩意兒做飯,一罐子水得慢慢悠悠煮上小半個時辰……這點子時間做點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