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有些壓抑不住掩藏在平靜下的焦躁。
再怎麼,這都是比不上現代科技那般迅捷、安全的古代。
沒有吊車,沒有鋼絲,沒有登山扣,沒有高速萬向輪,更沒有千秋架和威亞衣……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配備最底層的配置。
初秧還好,只是一個退場要用到威亞。但明葭,作為舞台效果的彌補,是正正一整場都要吊在半空中,甚至還要做些難度動作的。
一個搞不好,萬一掉下來,以這年頭的醫療水平,無論是落水得了風寒,還是不湊巧掛在半空、砸在船上,那都是要人命的結果。
甚至這會兒,司微已經有些後悔他對明葭舞台的排布了。
「沒事的。」雪酥灌了半竹筒的薑茶,辣得直咧嘴,但卻依舊分出一隻手搭在司微肩頭。
除卻不自覺的吸氣之外,雪酥的聲音透著平緩的酥啞之外,還多了幾分安慰:「台子上可能出現的事兒你已經反覆交代再三,可她們依舊撞破南牆不回頭的原因也就在這。」
「到底是拼著有可能摔死撞死的可能,完成這一場台子,換來往後幾年,甚至能吃將近十年的風光,還是就此平平無奇,在樓里做一個打不出名頭,拿不出名氣,這輩子就此汲汲營營卻遍尋不到出路,就此爛在鍋里一輩子的結局……她們看得比你清楚。」
約莫著是太辣了,辣的雪酥聲音更沉啞了幾分:「進了這風塵地的女人,除了抓住一切機會,爭那麼一線生機之外,這輩子,再沒有第二條退路。」
「哪怕你再勸上一千次,一萬次,她們也都只有這麼一個答案。」
「——她們絕不會退哪怕一步!」
第34章
冬日天黑的早,鳩縣夜裡的風也一向挺大。
於是隨著夜深,那些個在清平湖畔臨時形成的夜市上的人流也跟著漸少。
留下的多是要看管自家攤子的小販,又或是支起的棚子裡的商戶,掀起擋風的草簾朝著湖面上探看。
遊船會開始時,天色已然暗下,而待到初秧上台時,時間已是戌時將末……也就是大概快晚上九點。
司微乘著小舢板,一路避過映在水面上的燈光,朝著一早便安排好的桅船而去。
身後,是一身短褐的大茶壺手裡撐著長長的竹蒿,每一次用力,都將小船遙遙送出老遠。
司微探手試了試湖裡的溫度,一瞬間的木然過後,似是被毒蛇一口咬到的酥麻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