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註定了,越是出身高貴些的女子,越是能給男人帶來好處的女子,才是能得了男人的青眼,能在這後宅里站穩了腳跟。」
雪酥撫著自己的那張臉,退卻了風寒帶來的暗啞的嗓子,這會兒說起話來,依舊透著股子繾綣的酥:
「可咱們算是什麼呢?正所謂是……以色侍他人者,能得幾分好?眼看她起高樓,眼看著……這樓就塌了。」
「男人的心在你身上的時候,萬般不是皆可愛,不在你身上的時候……這一顰一笑啊,便該招惹人厭煩了。所以這樓起得快,塌得也快……這樓起得越高,摔下來的時候,也就砸得越狠。」
雪酥懶懶的笑著,唇邊弧度拉扯出一抹嘲意:
「往常在樓里的時候,一向是我教人捧著,那些個男人們捧了銀子,捧了不知真假的真心擱到我眼前,只為求那麼一場虛情假意,逢場作戲……」
「如今出了春江樓,竟是得教這過往給顛倒個個兒來。」
雪酥輕聲喃喃著自語:「……倒反天罡,簡直是倒反天罡!」
司微靠在車廂上,隨著馬車行進的動靜微微晃著,收回了往外看的視線後,便一直垂著眼似是在想些什麼東西。
直到一片靜寂中被雪酥戳了戳臉,這才抬頭看向雪酥:「怎麼?」
雪酥嘆了口氣:「你這小丫頭,整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呢?咱們這馬車裡,統共就兩個人,你還這般沉默著不與我說話,我都要一個人被憋出毛病來了。」
司微掃了眼窗棱外頭離著馬車不遠,卻因著垂了帘子只能看見馬肚子和人腿的侍衛,偏過頭低聲道:
「我在想,這一路到底走了多遠,鳩縣距離京城,若是沒有車馬,一路走回去……又該走上幾日。」
雪酥驀然一驚:「你這是……」
司微沉默著,對上雪酥的雙眼,只是露出個苦笑:「我娘還在鳩縣……這回教人給帶出來,甚至沒人能提前與她知會一聲。」
「況且,她身上的病還沒好。」
司微仰頭,靠在廂壁上:「兒行千里母擔憂,反過來,我又何嘗不是一直記掛著?」
雪酥沉默了,半晌:「別想了,哪怕有機會,也不是這麼一時半會兒就能脫身的……至少,在進郡王府之前,你跑不掉,外頭那些個侍衛,也不是擺在明面兒上好看的。」
「至於進了郡王府……看看府里主母跟管事的又是個什麼態度,咱們再做籌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