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司微不解,吳崖諳抹了把頭上沁出來冷汗,苦笑道:「小公子不知,這過了縈州,再往西南而去,則和洛州交界,洛州再往西南,便是澄陽,洛州西南至澄陽這處地方……多有鹽井。」
鹽井……
司微恍然:茶馬鹽鐵,基本上便是朝廷最大的財政收入來源,尤其是一說起南地的那些個鹽商,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印象里總是富得流油的模樣。
鹽為百味之首,人的生理機能也註定了不能缺鹽,食鹽中的主要成分為納,而納參與細胞的生理過程,因此在長期不吃鹽的情況下,會因為鈉離子攝入過少而導致神經衰弱、心率異常、視物模糊、肌無力或肌痙攣,以及骨質疏鬆、低鈉血症、電解質紊亂等等問題。
而以當下這個時代的鹽來說,井鹽井鹽,得先打井,從井底取了含鹽的滷水煎煮,方才能得到最後的成品鹽。
而鹽遇水則化的特性和這個時代糟糕的路況,使得最後製成的鹽能賣出高價,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在鳩縣,一枚銅板能買兩個白面饅頭的市場上,一升鹽約莫只有一斤出頭的模樣,則要二十四文錢。
價比糧食來算,鹽確實是更顯金貴。
不過……司微遲疑了下。
他記得最初從京城出發的時候,秦崢說他要查的是南地官員每年上繳的稅銀逐年漸少,更是申請了朝廷賑濟的款項……怎麼這會兒,又要去查鹽井上的事?
司微皺眉,把此行原有的計劃扒拉了一遍,其實也說不上有什麼計劃,八百兩起家的銀子是秦崢給的,到了縈州突然停下不走了的命令也是秦崢下的,剩下的所有一切,都只有司微遷就秦崢的份兒,
但……查朝廷的賑濟款去向,查貪腐查落實,本就已經夠有冒風險了,而後一個有心結交,一個有意熟絡的情況下,吳崖諳家裡還有一攤子隱戶漏稅瞞報的事。
這也就罷了,左右是個不大不小的人情,對秦崢這種身居高位的人來說,把這事兒給彌補平整了,約摸著也就是抬抬手的事——
可井鹽,這東西用腳趾頭想都知曉不是那麼好碰的。
司微一時只覺頭皮發麻:「……殿下此行,竟還要查鹽?」
「那倒不是,鹽,不過是附帶著瞧瞧。」
秦崢摩挲著拇指上的寶石戒子,悠悠然道:「 你就不好奇,這縈州官牙里的人,為什麼說無人麼?」
似是想起什麼,秦崢的眼微微眯了起來:「北疆戰事平定至今,已有五年,五年的時間,民間福女改換戶籍的不知幾許,更有一批尚未成丁的孩童長成,如今也恰好該是能頂起門戶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