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崢兒,總是擔憂我在宮裡如何如何……想來也是當初景陽宮的事,教他給嚇怕了。」
嬤嬤應和著:「殿下純孝,也是世間少有。」
朱氏低低一嘆:「是啊,崢兒純孝,可偏偏就這一點事上,偏卻分毫不肯退讓。」
朱氏正和身邊的嬤嬤說著些體己話,轉臉便見有侍女進來通稟,卻是景閣老家的老太太遞了牌子,要請見娘娘。
朱氏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景閣老和她有什麼關係?但這景閣老家的老太太絕不會是無的放矢的性子。
既然她遞了牌子,那便見一見吧。
景家的老太太年過五十,一頭銀髮抿得齊整,身穿命婦祭服,與人自持而又莊重之感。
見了尤氏便拜。
待一番推讓客套過後,老封君於朱氏下首落座,給朱氏帶了一個消息:
「先帝早些時日,於內閣留了兩道聖旨,加蓋皇帝之璽,許了晉王殿下婚事自個兒做主……因是冊封之用,如今雖還未來得及發出,這聖旨於司禮監、內閣皆有備案。」
「能教先帝備下這般聖旨,想來也是晉王殿下求到了先帝面前,而今聖上欲為諸王選妃,充實後院,晉王殿下貴為聖上嫡子,於朝中……」
老封君說話點到為止,並不再往下說。
只是斟酌著,把其中的難處說教與朱氏知曉:「若是尋常皇子,聖上指婚便也就指了,但依著晉王殿下的脾性……」
老封君苦笑,當年景陽宮之事,乃是皇室宮宴,參加宮宴之人多為宗室……是故她雖不曾親眼所見,但當初鬧得那一場,卻也沸沸揚揚從宮裡傳到了宮外,大多數朝臣皆有所耳聞。
——誰能想到,秦崢竟敢眾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帶著人衝進來,當場殺人不說,甚至還將帶血的長劍架上了儲君的脖頸?
偏當初他還有大功在身,攜勢裹挾而來。
自景陽宮一事後,誠毅郡王與太子不和之事,經由宗室之口,傳遍朝野上下。
可如今,當初的誠毅郡王已經成了晉王,昔日的儲君登基為帝,成了正兒八經的九五至尊——皇帝指婚的聖旨一下,晉王不願,這要再鬧將起來,可再沒有能壓著兩人拉架的景升帝居中和稀泥了。
老封君嘆息著:「可偏偏這事,內閣的大人們卻也不好開口,便也只能教老身遞了牌子進宮,與娘娘說道說道這些個有的沒的,只盼望著娘娘,能想個法子,瞧著能不能從中轉圜一二。」
再怎麼,家醜不可外揚。
論功,這些年來,晉王雖不入朝,朝野上下卻從未斷過他的消息,多半便是因著他又查了什麼案,辦了什麼差……真要實打實的說,但凡晉王與當今乃是兄弟,這皇位都沒能有當今聖上什麼事。
論過……晉王再把劍架在自家父親脖子上一回,那這場面可就難收拾了。
皇室的威嚴與名聲要不要?晉王的前途要不要?朝堂上的那些個派系之間的黨爭拉扯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