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不欲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只是道:「快些盤帳吧,現在說這些尚還為時過早。國喪三年,禁宴樂婚嫁,著素服,淡胭脂……因著國喪,咱們這兩年出產的胭脂水粉,便也只能借著趙家的力,把這些東西送到博宜出海。」
「明年國喪一過,民間勢必要興榮一段時間,似是婚姻嫁娶、百戲優伶之類,咱們得提前把這些貨給備齊了。」
國喪三年,對司微的生活影響不大,但對紅顏的生意影響卻不小。
紅顏做胭脂水粉的生意,這些生意的來源,除卻一部分有錢人家的訂單之外,相當一部分便依賴於民間婚姻嫁娶,更兼之諸如優伶百戲之類有化妝需要的人群。
國喪三年,忌宴飲,著素服,淡胭脂……影響的又何止是紅顏一家,諸如那些個戲樓、花樓之類的地方,為著忌諱少有人去,便是那些個布莊,擺在外頭的那些個布匹都要撿些素淨的往外擺。
民間所有的一切都跟著收斂起來了,而正所謂是壓抑的越狠,反彈的便越是厲害,司微如今便是為著這個做準備。
而這兩年因著國喪,司微搭著趙家的船把胭脂水粉以及些化妝品送去博宜,做些海上的生意,竟也漸漸打出了名氣,這兩年縈州這邊,竟也開始陸陸續續能看到有外來的洋人,開始在縈州出現。
也正是因此,在國喪期間,各行各業都不景氣的大環境下,紅顏的資產不減反增,如今在充州博宜等地,也都開辦了分店。
忙忙碌碌中,時間過得很快,反倒是當初拿司微充做幌子的秦崢,這兩年漸漸跑的不見人影——
鹽、馬之事,連帶著南地官員謊報汛情,假口以洪澇受災為由,向朝廷申請賑濟款項,進而添補帳面虧空,這筆資金的去向以及濫發的徭役,連帶著因徭役死在鹽井、鹽廠里的那些個百姓……這筆帳慢慢翻下去,一時翻出來的陳年舊帳越翻越多。
於是國喪期間,秦崢在南地的動作,在南地掀起的風浪,便成了南地在國喪期間,唯一的「熱鬧」。
連帶著,秦崢的名聲,在南地也格外兩極分化:百姓視晉王如青天,官員人視晉王如惡鬼。
而如今的惡鬼,正在隨行官員的簇擁下,從臨邑縣衙里出來。
秦崢於眾人的目送之中翻身上馬,帶著人從臨邑離開。
玄霄踢了踢馬腹,使其快走幾步追上秦崢:「公子,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秦崢於冷風中微微眯眼:「今兒個什麼日子了?」
「元初二年,十一月十三。」
秦崢舒了口氣,任由呼吸間帶了些許白霧:「如今已經把整個南地涉及鹽馬的州縣走過了一遍,該鋪排的東西,都已經鋪排好了,再剩下的,便也就只剩下改革南地官制……非是朝中出力不可。」
「離開京城這麼久,也是時候能抽出時間,去瞅瞅在我不在的這幾年裡,我那一大家子的父老叔伯兄弟們,又鬧騰出了什麼么蛾子。」
玄霄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暖氣:「那屬下這就安排下去,教驛站至京城那廂備好馬匹,以便沿途換乘。」
秦崢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先不回京城,去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