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冷眼瞧著這一幕,心下帶了幾分譏嘲,思及秦崢這會兒模樣與先前所說:呵,慣是會裝模作樣,惺惺作態。
慧娘說後廚缺人,這話對也不對。
大廚房裡的人並不少,只是翻糖是個辛苦活:
鍋里的糖稀此時熬得愈發粘稠,在開始之前先拿筷子蘸取一點,抹在灶神像上的嘴巴處,意味甜蜜膠黏,教灶王上天之後,多說好話。
而鍋里剩下的糖,則是得拿筷子卷了,將其纏繞著從鍋里卷出來,而後將一雙筷子分置左右,不斷翻卷,使筷子上的糖反覆拉伸黏合。
這個過程叫拉糖又或是翻糖,待拉的功夫到了,那糖的顏色便會由蜜金之色漸漸轉白。
而越是翻拉的時間約長,糖本身便會隨著溫度的下降而使得其張力愈發增加,想要把糖慢慢拉開,便成了一個力氣活。
這才是慧娘拉這些個侍衛過去幫忙的主要原因——無他,忒費力氣,也忒廢人。
興許是瞧著拉糖的過程挺有趣,秦崢後來甚至親自動了手,將麥芽糖一次次翻攪在一起,而後再一次次拉開。
哪怕被燙了手,卻也不曾減去分毫興致。
司微:……
司微把所有的一切都瞧在眼底,著實想不通秦崢這人的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拉出來麥芽糖發白,且呈棍狀,此時若是在外頭撒上白芝麻,那便成了麻糖,也不是不能做,只大多還是拿來坐了糖瓜。
糖瓜呈瓜狀,不能上刀切,乃是用棉線,將拉好的呈長條狀的糖分了段,一節節絞下來,於是上下切口內斂,瓜身雖上下切口而呈弧形,如此,擺在盤中,將其晾涼,便是拿來供神的灶糖。
大廚房裡,司微面色複雜的瞧著秦崢一臉冷峻模樣學著翻扯麥芽糖,再到後來拿了棉線,試著自個兒切糖瓜塑型,心下到底是有些難以言喻。
但司微也不曾在大廚房裡待多久,便回返原先扎馬骨架的地方,重新搗鼓起了自己的事。
小年二十三這一日的吃食也有講究,一大早起來蒸花饃,喝甜粥,做灶糖,扎紙馬,臨到中午的時候,得是吃酒釀圓子。
酒釀就是甜米酒,圓子則是湯圓,這是南地的習俗,不過一般是吃在早晨……可惜早晨忙著蒸花饃,這做湯圓的事,便耽擱了下來,直接挪到了中午。
於是一個上午除卻做糖瓜之外,剩下的時間便都在和糯米打交道。
包湯圓用的是一早磨好的糯米粉,將一早凍好的湯圓餡料蘸水,然後放進滿是糯米粉的笸籮里搖晃翻滾,使其裹上一層厚實的雪衣,滴溜溜能在笸籮里打滾便算是滾成了。